[原创]献给小丑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 size=3> <p></p></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献给小丑</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    </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小丑小丑， 你还记得我们那一夜的见面吗？</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你呀，你用你的红鼻头对我微笑，它还碰撞了我的鼻子。它一定是在我的鼻子上播下了花的种子，不然我的鼻子怎会如此温热？我的鼻子已经暖起来了，我用瘦弱的手指去触摸它，它已经有点烫手了。我的鼻子，它，它一定会绽放出一朵花的。花朵会一瓣一瓣乖张地盛放把它血红的心脏暴露在空气当中。</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2）“嗯，它一定很美丽吧。”小丑咧开他宽大的嘴巴，弯起他细长的眼睛。嘴巴的颜色很鲜艳，像一只斑斓的巨蛾一动不动地停伏在小丑的脸上，和小丑滑稽的眼睛一齐组成了这张可笑的鬼脸。小丑保持着这样的表情，想象着那朵花，那朵长在男孩鼻子上的花。</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它一定是一朵芍药花吧，花瓣是鲜红色的，像无数只静伏的蝴蝶。蝴蝶是在燃烧着的，每一片羽翼都像耗尽所有力量而堆砌起来的火把，以最婀娜的姿态展现在小丑的眼前。小丑是很喜欢这朵花的，也很喜欢面前的小男孩。男孩接受了小丑的鼻子的播种，并欣然地让鼻子开出一朵花。小丑很高兴，他亲吻了那个男孩，用宽大的嘴巴亲吻了男孩。</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男孩很高兴，小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吻，男孩捂住温热的脸高兴的跳起来。他紧紧的包住那个吻，用他的小手掌留住小丑嘴巴的温度。他欢呼雀跃起来，像奔腾跳跃的小鹿。小丑对男孩的兴奋十分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一个吻，一个灿烂的吻竟让这个男孩如此高兴。</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3）一夜你吻了我，小丑。你看见我欢呼雀跃，你一定很惊讶把。我多么高兴，你给了我一个香甜的吻我是多么高兴。我对你说：“小丑小丑，我们一起离开吧。我和你一起走，我们十指紧扣，然后逃之夭夭。”你的脸一下子变红了。粉粉的颜色把你的鬼脸盖掉了，你一听见我的话就拼命点头，用明亮的红鼻子在半空中划着鲜艳的弧线。你一定十分希望逃出这个地方吧，逃离这个狭小古旧的马戏团。你渴望逃离就像我渴望离开妈妈一样吧？你一直都拉长你细绳一样的脖子静静地守侯着有人带你走，对吗？你一定会不停地想象那个带你走的人吧。他会是骑白马的王子吧，头发是金黄色的，闪闪发光。他还有着精致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动人的嘴唇。王子有着高大的身躯，还有足够的气力抱起你，会带着你在他的胸前玩摩天轮。他有十分温暖的手掌，牵着你的时候，那种掌心的温暖会把你的小手掌像巧克力一样融化的，对吗？但是在你面前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男孩，他对你说逃之夭夭，你也竟然答应了。你肯定迫不及待了吧？你是迫不及待才会点头的，才会连忙应允的，对吗？</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4）小丑听见男孩要带他出走，他高兴极了。他守侯多年，他无日无夜的期盼，终于有人说要带他出走了，有人说愿意带一个面容滑稽的小丑出走。他赶紧答应了，他并没有细细的考虑过男孩有或者没有能力携上他。他只是想到出走的快活，只想到世界外面的春光明媚，只想到双脚大步行走的自由。走出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糜烂的马戏团，他的新生活新世界就从此打开。他再也不用往脸上涂抹斑斓的色彩；不用细致的在面上勾勒出古怪可笑的表情；不用穿奇异怪诞的花夹克；不用着宽大冗繁的大棉裤。</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我终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我可以扎长长的式样复杂的辫子；可以穿有很多很多蝴蝶结的小背心；可以穿有很多流苏的小裙子了。”小丑自言自语。</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我还可以对别人说我是一个女孩了。”</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真好。</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5）小丑小丑，你是一个女孩，我一早知道了。我看见你和笨重的大白熊跳舞，看见你的大眼睛对着小猕猴微笑，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一个女孩了。尽管你的脸被大块大块像癣斑一样的可憎的色彩覆盖着，可是我还是看出你是一个女孩了。</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女孩女孩，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带你出走的。可是，可是我妈妈已经深深的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她明亮鲜红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我的皮肤了，它们像沾满鲜血的蛇的牙齿把我紧紧咬住。我知道的，妈妈是如此的疼爱我，她一定是害怕我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才会这样牢牢抓住我。</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小丑，我说要带你走，可是我没有办法呀，我没有办法从妈妈的手心逃出来。我要是逃了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会不停流泪的。我是不能看见妈妈落泪的，我会难过得死去的。小丑，我想你会知道的，你会知道我如此无奈。你会知道的，对吗？</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6）小丑看着男孩的眼睛，他们在对话。</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小丑听男孩倾诉，并且看到他有很多血痕的手臂。那些痕是弯弯的细长的鲜红的，像一只只月牙儿爬满了男孩的手臂。男孩对小丑提到了妈妈。小丑是没有妈妈的，她一直都是生活在马戏团里。从来没有人告诉她爸爸和妈妈是什么。小丑讨厌极了这个马戏团，它只有裸身的男人和骚臭的马匹，没有人爱她，没有人会照顾她，所以她拼命想逃。可是那个叫妈妈的女人却用又红又长的指甲紧紧咬住那个要带她逃走的男孩。她还把小丑的希望清脆地掐碎了。小丑听到听到自己的希望像粉碎的水晶球一样沙沙坠地。她伤心极了。</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小丑的鼻子很酸很酸。</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7）女孩女孩，你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好吗？你看你看，泪水把你脸上的色彩弄开了。色彩们像一哄而散的小孩子一样到处乱窜了，一下子都混和成污浊的液体了。你的花脸要消失了，不要哭不要哭，好吗？</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8）小丑不停流泪，脸上的颜色与泪水混和起来，一起从小丑的下巴坠下。泪水浸渍上了色彩，散发出苦涩的味道，它们滑过空气，丝毫没有折射出光芒，丝毫没有勾勒出亮晶晶的直线，它们只带着充实的斑斓，跌落厚重的尘埃当中。</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哭，我一哭我的鬼脸就会褪掉的，会消失的。团长要是看见我这个肮脏的样子，他会打我的。那个秃顶的有狐臭的又矮又胖的男人会用一根细长的小桃木枝，一下一下地抽打我。小桃木枝的皮肤是多么粗糙，上面还有一个个凸起的枝节，这些枝节会陷进我的皮肤，然后随着团长的动作落力拉扯，我的皮肤就会有一道道细长的像山脉一样向上肿起的血痕。”</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我知道会这样的，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奔腾而出呀。他们都是被禁锢了很久很久的孩子，他们再也不愿意在我的眼睛里逗留了，他们就集体逃亡了，他们走到我的眼睑上，一下子涌出来纵身坠地了。”小丑很难过，她的泪水不可遏止如同小清泉般往小丑的脸蛋上淌。</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从来没有，从来都没有人叫过我女孩的。他们只会把‘小丑’这个古怪丑陋的名字像罩子一样往我的头上套。你呀，你就是第一个叫我女孩的人，你还说要带我走，你知道吗？我是多么高兴，多么高兴哪。可是，现在你却说不能够了，不能够了，什么都不能够了。</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9）女孩女孩，千万不要哭，不要吵了。你看，我妈妈开始翻来覆去了，她就要醒了。我的妈妈是个女巫。女巫呀，你听说过吗？就是那种会法术的女人。我知道你一直都被困在这个像笼子一样的玩具马戏团里，我便趁妈妈睡着的时候偷走她的魔法棒，用它救出你。你原本只是一只玩具，现在你终于可以动了，可以逃走了。可是你却这样的吵闹，你再这样妈妈会醒的，她会被你吵醒的。她一醒来一切就会停止的，你也会重新变会原形的。</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0）“走？我怎么走？我应该往哪走？你都看得到的，我这么细小，我的步履是如此的小，我可以走多远？我本来希望你可以用温暖的手心包着我，让我静静的蜷缩在你的胸口，我们惬意地逃走。现在没有你为我引路，我还能往哪走？我一直期待呀，期待着有人带我出走。你对我说一起逃走，我就把你当作了那个人，可是现在，现在你却说不行，什么都不行不行不行了。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小丑力竭声嘶，她把多年来的痛苦全部倾倒出来。那些苦水像绝望的洪流一样从小丑的身体往外涌。小丑已经无法忍受了，她一下子被击倒了，整个身体像浮草一样在洪流的最高处颤栗。泪水渗着斑斓的色彩漫遍了小丑的脸，小丑变成了套着面具的可怜兮兮的猴子。</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1）我拜托你了，小丑，你不要再乱叫了，你快走吧。我是多么喜欢你，多么携着你出走。可是我真的不能离开妈妈，没有办法呀。我什么不能给你，我只好把你送走了，把那份苍翠的自由献给你了，你快走好吗？一直向着出口走去，走出这个鬼地方。想象一下吧，离开这里你就可以在马路上行走了，可以看到五彩的汽车像甲虫一样飞快的爬行；你可以依偎在一棵高大的泡桐树下，捡很多很多的桐花来制你的小衣裳，然后带着一身的清香走向明媚的太阳；你还可以在无数个寂寞的夜晚，抱一只大蟋蟀，一边听它唱歌一边数墨蓝的天幕上悬挂的一颗颗如同花儿般盛放的小星星。你一直都憧憬这些吧？它如此的美好。</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你赶快逃吧，赶快。为你熠熠发光的未来，你快逃。妈妈要醒了，快，快。</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2）“未来？我还有未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会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困在这个令人生厌的马戏团。这样还有未来？”</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你一直说你没有办法，对吗？你被妈妈抓住所以没有办法抽身，对吗？呵，这多么可笑。你一直在骗人，一切一切都只是……”</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小丑没有把话说完，她的表情凝住了，或者说小丑再也不能动了。因为妈妈已经醒过来了，女巫已经苏醒过来了，她夺过男孩手里的魔法棒，把小丑的动作停住了。男孩惊恐极了，他看着妈妈用魔法棒把小丑停住，把她打回原形。妈妈很慈爱地看着小男孩，咧开她黑色的唇，说：“你不能动魔法棒，知道吗？”</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妈妈一边说一边拿起魔法棒，轻轻地晃动它。一瞬间，小丑就变成了一尊水晶，那些糊涂在小丑脸上的色彩一下子变得剔透了，整个小丑都在空气中发光了。</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3）小丑小丑，你怎么不理我了？你变成了水晶，你真的再也不能动了。你呀，你真笨，你应该听话地走的，一去不回的离开的，可是你却不肯走，你要留下来我要献给你的自由呢？你怎么不要了？</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小丑小丑，你怎么不回答我？小丑小丑，你真笨</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4）妈妈用手拿起了小丑。小丑真的很细小呀，她还没有巴掌大，啊妈妈很轻易就把她拿起来了。小丑被鲜红的手指捏住，像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真不听话。”男孩看到妈妈的嘴巴翕动了一下，说了这样一句话。</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然后，小丑从妈妈的掌心飘起，在半空中划着闪烁耀眼的弧线，最后直直地往下坠。男孩很心急，他想去接住那块将要粉身碎骨的水晶，可是他的手被妈妈牢牢抓住了，红红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男孩的血肉当中，男孩一动，手臂就会被撕裂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会长久地围绕着男孩打转的。男孩真的没有办法呀。</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于是水晶落地了，发出清脆悦耳的粉碎声，它变成了一块块有棱有角的碎片。小丑的脸随着那一摔已经支离破碎了，一瓣一瓣的不停闪亮。妈妈把小丑彻底粉碎了，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放开了抓住男孩的手，穿上一件黑色的缎质及地长袍，把男孩留在房间里，从外面锁好门，匆匆地走了。</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5）我向你走来了小丑，我捡起你的碎片了小丑。它们是多么明亮，它们给漆黑的房点上了一盏盏小灯，它们真好。你看你看，我用小灯划破了我的腕，鲜血呀就汩汩地流淌出来了。你知道的它们都舍弃我了，它们像见鬼一样争先恐后地往外跑，飞快地逃离我的身体，它们并不愿意像你那样愚蠢地留下来，于是就一下子溜溜溜溜光了。</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FONT size=3>16）过了好久好久。房间的铁门再次响了，妈妈走了进来。</FONT></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房间并没有点灯，薄薄的亮光拖沓地从窗户钻进来，苟延残喘地照亮了男孩苍白的脸。妈妈看到她的孩子已经安静地入睡了，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拨开脸上藏青色的头发，从长袍里掏出一个小生命。那是一个婴儿。妈妈用鲜红的手指在婴儿的额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婴儿便马上变小了，最后缩成了一只精致而生硬的玩具。</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妈妈把婴儿递到男孩的面前。</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宝贝，你看你看。这是你的新小丑呀。”</FONT></P>
<P ><FONT face=黑体 size=3>“小丑小丑，你还记得吗？”</FON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