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一种成长，一种坚硬

一种成长，一种坚硬

加盐

   听朋友说起，一个父亲送自己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儿子去当兵。送去的时候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而第二年儿子搭火车回来，在车上站了整整10个小时，父亲问他为什么不坐，笔挺的军装下，儿子平静地说：“这车上只要还有一个老百姓站着，我们当兵的就不能坐着。”
   这是一个男孩儿从孩子到男人再到军人的蜕变，在这个过程中，成长的不仅仅是铮铮铁骨，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挺拔。
   我有幸拿到了一本在读军校生的手写日志，扉页上他写着：“残酷，煎熬——当一名军人是一种伟大的挑战。”
   是抱怨，却不能阻止一个男孩儿迅速的成长；是思念，却不能抑制一个男人坚强的微笑；是习惯，却不能束缚一位军人行路的勇气和坚韧。

·熬不完的摸爬滚打
   “开始喜欢下雨。这种天气有机会让我套上军雨衣，大大的帽子一扣，整个世界开始与我隔离。来之前人们说部队能把人变得开朗，而我呢，半个月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内向，越来越郁郁寡欢。”
   “上午又是开大会，坐椅子的1/3，不许靠背，不许哈腰。我讨厌大会，每次都会不自觉地犯困，但是在身体前倾的那一刹那你又必须猛地一睁眼，迅速恢复身体平衡，用余光紧张地看看班长在哪儿。”
   “昨晚刚要睡的时候便拉了一栋紧急集合，趁着夜的黑，慌忙中把细绳的结打在外面了，本以为可以凑或过关，可还是被揪了出来，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爬了五十多米。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听见刺耳的哨声和催促的喊叫声。”
    “早操又是一栋紧急集合，这回背包打好了，但班长说有点儿松。果然，5千米的背包跑背包没坚持下来，拖鞋甩出来一只，雨衣也掉了。还好有人帮忙，衣是抱住了，鞋却已不知去向，后果便是在120米的足球场上匍匐一个来回。可能是昨天夜里下过小雨，潮湿的胶粒粘满了迷彩服，草地上的积水也被衣袖一层层地吸收了。穿着湿透的迷彩服，背着浸过水的背囊，早操结束了。”
   ……

·剪不断的儿女情长
   “第一次上队里的健康心理课，说实话对我很有帮助，抱怨少了，心态也好多了。我想爸妈听说我的心情好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作为一名军人，我会成长的，不想让他们总是为我操心了。”
    “爸妈第一次来看我，中午请他们吃了饭，既幸福又难过。最难过的是爸举起相机给我和妈照相的那一瞬，这一刻，我正身面向他，看着他，感觉父亲真的是老了。”
    “4：30am，一栋紧急集合，接着是一次拉练，往返3个半小时，从学校走到长江边上，真是累啊。这是我在部队里的第一个中秋，晚会很成功。结束的时候每个班的班长都说了几句，我强忍着眼泪，班长说是男人就微笑。我的第一个部队中秋，第一个含着泪的中秋。”
   “吕班长要提前回去了，吃过饭我们七个把班长送回去。说真的特别特别难受，他说我们是他带的第一批兵，而吕班长也是我们的第一任班长。第一个永远都第一个，没法子代替的。但这毕竟是部队，即使再多不舍得，也还是要服从，完全服从，绝对服从！”
   “今天体能练爽了，做到最后三个仰卧起坐的时候，我吼道：‘三！献给爸！’‘二！献给妈！’‘一！献给她！’”
   ……

·罩不住的热血豪情
   “期待已久的授衔终于要来了，晚上激动地睡不着觉，翻来覆去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甚至有一点儿畏惧，觉得自己离一个真正的军人的距离还差得很远。”
    “下午体能课，战友们跑了15圈，又是6千米。我中途流鼻血休了3圈。现在跑步好多了，累了也能坚持着，而且即使现在这样十好几圈地跑，居然也是越跑越快，如同脚底生风。虽然跑前还是想着偷懒，但是一旦跑起来了也就跟着挺着，觉得自己不能掉下来。”
   “已经没有人硬性要求怎么怎么做，可是还是照例每天叠被子，压被子，出操，集合，上课。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没人看着也会去做的习惯。”
   “原来的班长说，军姿拔多了你就不觉得那是煎熬，反倒是享受，越站越觉得万物皆小，再以后，即使你只有一米七几的身高，一个一米九的壮汉站在你面前，你还是会觉得他很渺小。这话以前我不能体会，现在自己终于也慢慢感受到了，一个军人应有的坚韧和尊严。”
   ……


PS. 这位军校生是我很熟络的一位朋友，但是因为此文是为一本有些刻板的杂志所写，所以摘抄和修改的段落也就显得略微克制。删去了一些有关爱情的元素，希望没有因此坏了一个军人应有的人情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