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
地球
男人带着奈安上了车。奈安在男人的怀里很快睡去,从没有过的安稳。梦里她遇见了那天在楼角看见她哭泣的男孩。男孩带着她去了田野里并有手触碰她的脸。她慌忙躲开去,因为那只手很凉,凉得让她害怕起来。于是她不听的叫喊。直到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男人黝黑的脸上爬着细碎的皱纹和鼻翼的弧线,都和父亲很相似。她下意识的抱紧了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臂。迷迷糊糊的睡去。
到站后男人把奈安叫醒,告诉她已经到了C城了。奈安望向前面长长的黄泥路及路边绚丽开放的夏花。粉色的,淡黄的,白色的。奈安微笑。
奈安住在C城的房子是奶奶的,有人说她们家以前的房子被奈安的母亲买掉去还债了,这是奈安的父亲在走之前留下的信里告诉奶奶在C城还有个房子。新的房子没有荷花池,但是比以前的房子要宽阔。门前有一块水泥坪,看起来很荒芜。奈安不想去追问别人自己的父亲去了哪里。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她的父亲的下落吧。
有人说,夏天是欲望释放的季节。
奈安家种的荷花在那年夏天开得格外艳丽。她每天抱着家里养的黑猫去看。一天午后,空气很闷热,奶奶说是快下雨了,而且是下很大的雨。奈安忽然很想去看看大雨里的荷花。可是,她怎么也找不到那只黑色瘦小的猫。盛夏的暴雨前,空气是异常闷热的。奈安的汗水不断的滚落,浸湿了衣服。这让她很难受,但她还是想找到她的猫陪她去看荷花。
十年后的奈安说,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带给我们另一些事情的,所以不要太执着。
最后。天阴沉下来,她在母亲和父亲的卧室的床下看到猫绿色的眼睛。奈安欢喜着跑到床下把猫抱出来。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奈安下意识的躲在床下。她看到母亲秀美的脚穿着黑色的细皮条的中跟凉鞋。另一双脚似乎是一个男人的,但不是父亲的脚。父亲从不穿光亮的皮鞋。因为父亲很少外出,只是在家写很多东西。
奈安紧紧的抱着她的猫。看着母亲和那个男人踢掉鞋子,倒在床上。天色也越来越暗。终于下起了雨。她听到很多的声音。云快速随风流动的声音,雨落下打在屋檐上的声音,衣服散落的声音,母亲和那个男人喘息的声音。父亲脚步声音,肌肤与肌肤脱离的声音,辩解的声音,沉默的声音,有人离开的声音。最后,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掩盖掉了一切。
奈安对猫说,很快就会有人离开了吧。
那天后父亲便不曾出过书房。奈安经常听到,也许全家只有她注意听了书房里父亲的泣咽声,如即将凋谢的白色荷花一样绝望。
暴雨后,天阴了很久。最终放晴的那天,屋后荷花池里的荷花却凋谢了很多。纯白的大花瓣凌乱的落在和被荷叶覆盖的水池里,被安静的埋葬。
父亲叫奈安去书房。奈安依然抱着她的猫,她不想让她的猫又跑到另一个事发地点再让她找去。父亲的书房这天看起来很明媚,阳光穿过窗户射在书桌上的两个信封上。信封上是写着收信人的。父亲说,奈安,爸爸要去一个美好的地方。也许不回来了。然后在奈安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午后,奶奶照例去午睡。奈安装作睡着了,被安置沙发上。父亲出去了,穿着蓝色的短袖衬衣和黑色的长裤。奈安想,他是去他说的那个美好的地方吗。就抱着她的猫跟了过去。盛夏午后的阳光里白色的荷花变得有些妖艳。父亲的脚步很慢,似乎带着很沉重的物质。那沉重的物质让父亲很快沉没在无数的荷叶中。奈安却很冷静的看着父亲这样消失。她手中的、黑色的猫挣脱,不知道窜到了什么地方。
或许,你认为的爱与对方而言,不过是一种束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