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梦里花

天好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一颗一颗的雪花轻轻坠下，温柔，沉重，压迫着,让人无法呼吸.雪花掉在了时髦女郎倔强的露在外面的肚脐上，不着痕迹的消失了……这个冬天，虚弱地在灯红酒绿中沉沦，只是没有温暖，让人觉得彻骨的冷。
客厅里空空荡荡，窗纱落寞地被风撩起。
卧室里，好暗。一角的床上，发抖的我紧紧地裹着被子。这是第几天了，我不清楚。一次次地在黑暗中惊醒，然后又沉沉睡去。为什么要醒？让我一直睡吧，睡吧，在梦里，我能遇上她，是吗？

梦里花，你是否愿意为我开放……
轻轻拥着她，将头放在她的脖颈处，窒息着，仿佛全身冰冻的血液开始缓缓流淌。是吗，我抱着的，是她吗？如此优秀的她，那么多人喜爱的她，是我的了吗？我抱着她？我抱着她！我能抱着她直到天明吗……我能抱着她直到永远吗……时间，是否可以停止，不再流动。轻轻地抬头，发现她正在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沉静如海，略显透明的嘴角微微扬起，像盛开的梦裉花。好美，我有些微微出神。可眼底那一丝雾气却让人感到如此的陌生。为什么离她越近，反而觉得离她越来越远了呢。
幸福，真的就像泡沫，盛夏里美得虚无飘渺的泡沫，用手指轻轻一碰，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吗……

意识又一点点开始清醒，黑洞洞的天花板又出现在眼前。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胃开始不停地痉挛，撕裂般地疼痛。“该死”，我无力地低声咒骂。真的好痛啊！有点受不了了。精神又一点点地开始涣散，只是梦里，她还在吗？

梦里花，你是否愿意为我不谢……
那么冷的天，在路上再也看不到人了，两旁的树被风吹得慌乱作响，只有路灯还在无力地散着光，将台阶上紧紧缩成一团的身影，拉得好长。为何，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她才能将痛苦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呢？其实她很脆弱，弱得好象一阵风就能吹倒，我默默地在她身边蹲下，把她揽进我的怀里。空气里弥漫着夜的味道，月光清冷地洒照在我们身上，我们的影子在地上叠在一起，好像永远不会分离。可是，在我拥她入怀的时候，她的背明显地僵硬了。我将头埋入她的长发，她的头发有一层氤氲的香气。“很冷吗？”我声音沙哑。没有回答。心头一丝懊恼掠过，已经是第五天了，她没有说一句话。你真的就是块冰吗？霸道地抬起她的头，琥珀色的眼睛没有一丝变化，不起一丝涟漪，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冷漠。心里好像有什么碎了，她——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吗……突然把头一低，把嘴恨恨地印在她的唇上，带着对失去的恐惧。可……为什么她的唇如此冰凉，不带一丝温度，我狠狠地抓紧她的手臂，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声。“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微弱的声音从喉咙里干涩地流过。
天好暗。
没有一点光亮。
“——嗯。”她的眼神平静得像湖，可是，那么深邃，恍若在眼底有一个个很深很深的暗流，把人不自觉地吸进去。“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太孤单了，你只是个替代品。”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我们分手吧。”“——替代品。”真的只是而已吗，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刚刚还那么悲伤的她现在却这样冷酷地伤害我。我傻了吗，为什么要来听这些……
“滚。”我低吼。
漫天雾，树在风中晃得厉害。她冷冷地走了，一点点儿犹豫和留恋也没有，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
刺痛感的液体，积蓄在视线里，张了张口，白气扩散在锋利的空气里，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静地红了眼眶。
这个路灯，我们走了123遍……

猛然睁开双眼，胃痛还在一阵一阵传来。泪水打湿了枕头，眼前泛起一层白雾，挥之不去。我苦笑了：“原来这点胃痛算不了什么啊，心空了，才痛苦吧。”闭上眼吧……很好……

梦里花，你还记得第一次盛开吗……
阳光，柔柔地斜下——
逆光里，黑色的剪影微合、幻化出肥皂水的香气，七彩泡四溢——飘摇了破碎，却依依留下快乐的痕迹……
那是最快乐的时光吧，只是遥远得让人叹息。
绸缎般的草地上笑声洒满了一地。琥珀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让满天的繁星都为之黯然，雪白的蕾丝，公主蓬蓬裙有些透明，在阳光下反衬出柔柔的光，好像一对隐形的天使翅膀，其实她就是坠入凡间的天使吧。
小小的我有些出神。
她走向我，为我吹起了泡泡，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映着五彩斑澜的你。你就是那时候进入我心的吧，我想……
“我们做个朋友吧”。一抹羞涩爬上了她的脸颊。
“嗯”。我们十指相扣。
幸福，第一次离我好近。

嘴角有弧度地微微上扬。五天来，我第一次下了床，推开落地窗户，让月光肆意闯荡在无尽的虚空之间。城市上空的风钻入我单薄的衬衣，就让梦里花消逝在回忆的原野，就让梦里花不谢，在来生的轮回之间。
纯白的梦里花，盛开在琥珀色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