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2006-7-27 07:51
妖妖~ 天津
孩子道:"你来迟了。"

王斩更加无措。

孩子道:"来了总比没来强。"

他继续道:"既然来了,见到本佛,为何不跪?"

佛?他是佛?

王斩似乎愣住了,恍惚间他已经跪下了。

孩子道:"既然跪了,为何不磕头,要磕五百个响头。"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王斩磕头,磕得咚咚直响,额头已破,血斑点点,他似乎根本停不下来。

孩子道:"乖,上前,佛赐你宝物。"

王斩就这样乖乖地往前,乖乖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等着赏赐。

孩子道:"你真是太乖了,佛就赐你一个大礼,佛赐你死,你还不谢恩?"

王斩又磕了两个响头,他拔出了他的剑,他的剑已经指着自己的咽喉。

孩子道:"去拿我的赏赐吧,还不快!"

王斩的剑已动,目标居然是他自己的咽喉,他要自杀,已经没人救得了他。

剑动的那一刻,孩子身下的那块巨石突然投出得意的目光,似乎还有一声冷笑。

剑落,血,殷红的血,像激流,喷射在王斩的脸上,王斩的双眼一片红潮。

剑击穿了巨石,巨石竟然是软的!

等王斩揉干脸上的血迹,再看眼前的一切,孩子,花瓶,巨人都消失了,只有一个死人。

第三关终于也过了。


"鬼蜮花的蛊惑术根本无人可破,只要你的意念稍微有所偏转,你的心志就会受她摆布,你再不是你,你随时都会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鬼蜮花的名字就叫非人?"

"是,她自认已不是人,是佛,可以操纵人生死的佛。"

"世上本没有佛,要做佛的人必定要付出代价!非人既然已非人,只能是死人。"

"你认为有人能破她的蛊惑术?"

"只要有人事先知道要面对的是蛊惑之术,不为眼前的异状为怪,她要操控人的心志恐怕也不容易。"

"尽管如此,可鬼蜮花如果一直不出现,来人一样过不了第三关。"

"不出现就诱她出现。"

"怎么诱?"

"让她得意,人最得意的时候正是最麻痹的时刻,也是她该死的时候。"

"有道理。"

"三关皆过,来人该拿到兕亏玉了吧?"

"如果他这么想的话,那他会死得更快。"

"难道还不可以?"

"当然。再往前他将遇到三个大洞,一个火洞,一个风洞,一个水洞,只有选对正确的洞穴才可能找到真正的藏宝库。"

"那究竟该进哪个洞?"

"水洞。"


王斩在三个洞面前停下,他越发佩服设计幽灵局的人,他更佩服给他纸条的人,如果没有纸条,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前进。

按照指令,他向每个洞内各投出一块石头,而自己则快速躲在左侧第二块巨石的上方,不差分毫。

"轰--"左边那个洞喷射出最猛烈的火焰,整个洞都在燃烧。

"呼--"中间那个洞开始刮起剧烈的飓风,一时飞沙走石,所有的东西都被卷走,王斩的位置刚好有石头挡住风向,否则也早被吹走了。

"哗--"右边那个洞开始流泻大量的水,一时如山洪暴发,势不可挡。王斩站得很高,依旧被水沾湿了衣裤。

王斩挨过度日如年的这一刻,待水快要流尽时,终于可以走进真正的藏宝库了。

水洞。


"谁能想到流尽山水的那个洞才是藏宝库,这正是幽灵局设计者的聪明之处。"

"果然聪明。只是我不明白,如果幽灵局的人拿了你的兕亏玉,他们自己又如何放进去?"

"他们当然不是自己放进去的。"
#11 - 2006-7-27 07:51
妖妖~ 天津
"那如何放进去?"

"通过蝙蝠。"

"蝙蝠?"

"蝙蝠无疑是种非常好的工具。"


王斩进去以后看到了好多蝙蝠,很多都倒挂在石壁上,这儿简直就是一个蝙蝠巢。

他本以为这些蝙蝠是活的,然而他错了。它们都已经风干了好久,只是一堆堆尸体,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腐烂。

他终于看见了那个盒子,装兕亏玉的盒子。

盒子放在半根断裂石柱的中央,石柱上的痕迹跟盒子完全吻合,这个石柱似乎专为这个盒子而生。

王斩笑了,他终于快结束今天的行动了。纸条上的嘱咐已经只有最后一句话:拿盒子,离开。

他的手已经伸向那个盒子,那个害他差点没命的盒子。


"如果来人认为拿了盒子就大功告成就错了,大错特错。"

"难道不是吗?"

"只要他拿起盒子就等于触动了幽灵局自毁的机关,那个藏宝库的大门就会自动关紧,库内的空气就会紧张,一直到来人窒息。同时幽灵局也将在半个时辰后催动机关引燃火药,将一切毁掉。"

"你是说拿到兕亏玉的人不光会闷死,而且会被炸得粉碎?"

"不错。这才是幽灵局最厉害的设计。"偷神喝了口碧螺春,突然问道:"如果你是来人,面对这样的情形,你会如何?"

侯爵思索了片刻道:"我会打开那个盒子,看看为它送命的兕亏玉到底是什么东西?"

偷神笑道:"不错,只是那人要不打开或许还可以多活片刻,一打开就立死无疑。"

侯爵问:"为何?"

偷神道:"人在此时已经十分绝望,他万万不会想到他拼死得到的盒子里面居然藏着杀人的暗器和剧毒。"

侯爵道:"那里有暗器和剧毒?"

偷神道:"有唐门的毒蒺藜,霹雳堂的霹雳子,这样他就非死不可了。"

侯爵道:"难道里面不是兕亏玉?"

偷神道:"当然不是。"

侯爵道:"那兕亏玉究竟在什么地方?"

偷神笑笑,不答,转身对着侍女道:"麻烦你再帮我斟一杯。"


洞内的空气已经紧张,王斩感觉从未有过的无助,眼前的一切是纸条上没有的。他不知道如何应付。

手中除了剑,还有拼死得到的盒子,里面的兕亏玉究竟是什么样子,会要了那么多人的命,现在似乎也快要了自己的命。

王七的手已打算开启盒子的开关。


侯爵思索了半天,突然对着偷神道:"高明!佩服!"

偷神笑:"什么高明?"

"你的计谋的确高明,简直无懈可击。"

"哦?"

"你费尽心机盗来兕亏玉,又不想惹过多的麻烦,宁肯背负偷神被人偷的臭名,也要将所有的麻烦推给幽灵局。其实真正的兕亏玉一直在你身上对不对?"

偷神大笑:"我只是一个小偷,当然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我又实在不愿让自己徒劳无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保身的方法。"

"这个方法天衣无缝,只是我不明白,丁字帮一向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帮,他们的丁字坟场又怎么会跟幽灵局扯上关系?"

"其实一个大帮本身便是一个僵局,如果没有银两,注定要走向没落。丁字帮现任的帮主还不想没落,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江湖并不是少年想象的江湖,快意恩仇只有傻子才会做,傻子通常都不长命。丁一字虽然侠名远播,却终归没有为门人留下足够的银两,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侯爵长叹。

"天下又有几人富过大人你呢?这也是我有求于你的原因。"偷神道。
#12 - 2006-7-27 07:51
妖妖~ 天津
"你有何求?"

"兕亏玉我早看了万遍,它本身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而要号令兕亏族人单凭老七我手头有块玉根本就是在说梦,我一露出兕亏玉估计就身首异处了,所以……"

"所以你想为它找个买家?"

"不错,天下又有谁是比你更好的人选呢?"

侯爵笑笑:"很好,你很有眼光!你开个价。"

偷神笑道:"号令三万人的权力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财富。"

侯爵道:"你放心,既然你找上我,我就开得出让你满意的价格。"

偷神正在窃笑。密室的出口突然传出一个声讯。

"不必紧张,是我报信的信鸽。"侯爵解释道。

鸽子带来了让偷神目瞪口呆的消息:"丁字坟场被炸。"

偷神喃喃:"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去闯幽灵局,我一直认为天下没有人可以过得了里面的三关。"

侯爵道:"你错了,至少有一人可以。"

"谁?"

"夜蝠生。"

"你是说研习东瀛剑道的夜蝠生王斩?"

"不错,此人武功贴近蝙蝠的习性,你也说里面只有蝙蝠可以出入,他是最好的人选。"

"其实幽灵局的人早就设计好了每一步,每年他们都会养数百只蝙蝠,凡完成任务的蝙蝠都会死在洞内,他们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可以活着出来。所以即使是王斩也已经死了。"

"呵呵,那倒是。他肯定死了。"侯爵极其诡异的笑容,你不奇怪王斩一向在东瀛习剑,为何突然会回中原?"

"为何?"

侯爵定定道:"因为是我叫他回来的。"

"你?"偷神不信。

"对,是我。他自小就欠我的恩,他的父母都是我养老的,我只要求他将来为我做一件事。"

"为你去劫兕亏玉?"

"对,他欠我的,一定要还。所以他将他的命还给我了。"侯爵突然笑得很开心,他也将手中茶一饮而尽,"他本来也过不了那三关的,你知道为何他能催动里面的炸药吗?"

"难道是你?"

"不错,就是我,是我写了详细的破解纸,让他按部就班地进行,他才可以进入里面的藏宝库。只是我没有告诉他如何出来,他已经不需要出来了。"

"你……你为何会知道?"偷神依旧不信地问。

"你大概想不到幽灵局当时的创建也是我资助的吧,作为条件,我完全知道里面的机关与人物,其实很早我就打算了结那个该死的破洞,因为这帮人已经摆脱了我的控制。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不听话的狗只有死。"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兕亏玉一直在我的身上?"偷神的脸已经绿了。

"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我一向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没有利益的事绝对不做,这也是我一直可以富可敌国的原因。如果没有敏锐的头脑,谁都没有办法管理像我这么大的家业。"

"天下恐怕再没有比你更能称为枭雄的人了,丁一字算得了什么?"偷神在讨好,他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其实当枭雄是件很辛苦的事,别的不说,光钱就可以难为死许多人。谁都认为我富得冒油,其实我的每文钱都是精打细算得来的,我不会随意浪费一个铜板。发财的第一要素就是能不花钱的时候尽量不花,非花不可的时候也要想办法不花钱,即使要付出些代价。"侯爵说的时候突然看了王七一眼,凌厉的眼神让王七害怕。

"其实我不是十分贪心的人,只要一点小钱对得起我的辛苦就可以了。"王七说道。

侯爵却依旧自顾自地道:"你知道什么人才不会向别人要钱吗?"

死人才不会向人要钱,王七当然知道。他感觉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猛地推开桌子,大声道:"姓魏的,做买卖的讲究自愿,你不愿出钱自然会有出钱的地方,老七我告辞。"
#13 - 2006-7-27 07:52
妖妖~ 天津
王七已经打算开溜,只是他还走得了吗?

侯爵淡淡道:"你试试运功,如果你还走得出去,就走吧!"

王七的脸突然惨白,他大叫着:"不可能!"

侯爵笑着:"你是老手,一般的毒根本奈何不了你。所以酒中菜中茶中,根本不会有毒。只有翡翠上有。"

王七猛地扔掉怀内的翡翠,可惜已经来不及。

那大块的翡翠本在侯爵身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在王七的怀内。

侯爵道:"是当年前朝皇帝御赐的翡翠,卖到当铺至少有十万两,你倒真好识货。里头下的是无色无味的三时毁,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三个时辰已差不多到了,是时候让你上路了。"

王七大叫道:"杀了我你就不会知道兕亏玉的所在。"

侯爵道:"不需费心,我已经知道了。原本不知道,看你吃饭时左手比右手稍不灵便,我就猜到了,我的机密搜集人员告诉我你的左手比右手更灵便,我的眼绝不会看错。"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如此?"王七已经痛得伏在地上。

"呵呵,如你所说,兕亏族人并不一定单有玉就会听人号令,我让王斩去幽灵局,只要再找个假扮他的人自称盗到了玉,这时候我再派人杀了假王斩,将兕亏玉送回兕亏族。他们就一定会感激涕零。就算不能悉数为我所用,也不会一点面子不给的。"

"原来如此,你的每一步都是如此阴险。"王七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猛地越起,直攻侯爵的双眼。

他没有成功,掉了头的人已经不能再攻击别人了。

在他身旁,一直未说话的侍女突然出刀,一刀剁下了王七的头。

那是把袖中刀,连王七这样的偷神也没发现。王七死得不冤。

血流了一地,侯爵一示意,侍女的刀又剁下了王七的左手,用刀肢解,两块骨头间露出的,赫然就是兕亏玉。

布满血的玉。


水已打来,洗去血迹后玉终于露出了碧色的身躯。侯爵笑了。兕亏玉终于归他了。三万兕亏壮丁,他的计划又迈出了大大的一步。

权势,是男人永恒的追求,他的床已经够大够舒服,他却希望更大更舒服。他希望他的座椅绘满龙,他认为像他这样睿智的人,这些本就是应得的,他必须得。

现在玉已经在他的手中,他舍不得放下。

侯爵突然对侍女道:"刚才你割王七的头在颈上几寸?"

侍女答道:"三寸。"

侯爵道:"应该在两寸的,否则不会流这么多的血。"

侍女点头应道。

侯爵突然道:"你想不想见识一下不留血的割头?"

话音刚落,侍女的头就像球一般飞落,她的身躯还好好地站着,许久才缓缓躺倒,断裂的颈部果然没有滴下一滴血。

侯爵的刀上也没有。他的手就是他的刀。

"现在你终于看到了吧,真正的高手割头是不会留血的。你将来一定要学透,才可以继续当我的侍女。"侯爵惬意地道。

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最忠心的手下。

而就在此时,密室外却传来一阵掌声,热烈的掌声。

侯爵的脸终于也有了一丝不安,他用最快的身手出去。

他看到了一个人--倒挂的人。

难以相信,难道……

但瞬间侯爵就克制住了,他笑了,笑得那么亲切,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


"你居然没死?"侯爵道。

"是啊,我没死。"王斩道。

"应该死的,怎么会没死?"

"我本想打开那个盒子的,但最后还是没有。"

"为什么没有?"
#14 - 2006-7-27 07:52
妖妖~ 天津
"我看到了一个神。"

"神?"

"飞天之神。"


王斩没死,连他觉得都不可思议。

他要开启盒子的时候一个蝙蝠的尸体随着石壁的震荡掉到他腿上。

王斩外号夜蝠生,他学的剑术本就与蝙蝠有莫大的关系。他甚至觉得人还不如蝙蝠亲切。

自父母死后,报完侯爵之恩,王斩便不再欠任何人,也不希望再与人其他人纠缠。他更喜欢和蝙蝠为伴。

除了一个叫小鬼的少年,王斩在世上唯一的好兄弟。他们的相识是老天最好的馈赠,王斩愿意为这个兄弟而死,毫无怨言。他心中一直如此认定。

此时脑中闪过的恰是小鬼灿烂的笑容,王斩自觉好笑,在如此危急的时候走神,实在算不上敬业。

空气渐渐稀薄,自己也将跟蝙蝠一样,成为一堆干尸。

思绪翻飞了许久,王斩决定放下盒子,先将蝙蝠庄严地埋葬。

他将盒子放回了原来的缝隙。

奇迹就在那一刻发生,随着盒子与缝隙再次贴合,发出阵阵碎石声,在王斩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出口。

原来幽灵局唯一脱逃的方式就是将盒子拿起又放上,只是谁又能想到呢?


"所以我要感谢那个神?"王斩认真地道。

"你说蝙蝠是神?"

"他本就是神,他救了我的命!"

"可笑,可笑。"侯爵突然大笑,他必须用笑让自己放松。

王斩身上突然抛出一个东西,侯爵慌忙闪开。

是盒子,已经跌落在地面。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我不欠你任何东西。"王斩说着转身要离去。

"等一下!"侯爵捡起地上的盒子,道,"你不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吗?我帮你打开!"

"我劝你最好别打开!"王斩道。

"为何?"

王斩露出自己的双手:"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会戴上手套,我拿来的难道就一定是幽灵局中的盒子?"

难道盒子外表就有毒?侯爵大叫着扔掉盒子,他已经感觉手上有股奇痒。

"来不及了。"王斩突然一声长叹,"你不妨叫你的手下前来帮你,我保证你再也叫不出一个人。"

侯爵猛地用劲,做了一个连王斩都恐惧的举动。

"啪!"他的两条臂膀猛地脱落,他居然用自己的内力将双手废掉!

侯爵的眼中已经露出必杀的凶光,再也没有人阻止他杀人,他非杀不可。

王斩只得拔剑,他突然觉得今天的剑好沉,好沉……



朝阳,新的一天终于开始。

早晨总是美好的,预示着新的希望,新的憧憬,无数热血的青年又该在早晨意气风发走向他们心中的江湖。

王斩拖着疲累的身躯,艰难地迈向前方的水塘。

他好累,他觉得自己好脏。

在他的眼中,阳光永远都像最猛烈的毒,烧灼他的身心。他必须休息了。

被朝阳染透的那条金边,隐隐的就是一把剑,刺破美好的假象。

没人看到,只是很少人看到而已。
#15 - 2006-7-27 08:14
妖妖~ 天津
第二部分:困兽

这个故事讲的是挣扎,野兽的挣扎。

  绝望的恐惧,青面獠牙的野兽最后一次的劲爆、反扑,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怕的敌人,必须用血、用命去拼。即便死,也无遗憾。

  他知道有那么一天的,放多少血就应该还多少,用自己的血还。

  只是没想到那天,来得那么早。

  挣扎,真的有用吗?

  一。

  杀!杀!杀!

  只有杀了眼前的人,自己才能活下去。

  盛荣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这个道理。此时他的八大手下,只剩下了三人。而双眼,也被自己的血染得通红。

  伤口像心中的怒意,不断喷涌。血溅飞花。

  手下又倒下了一个。

  拓鳞刀盛荣一直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恐怖刀客,那把舞得如快刀切鱼鳞般的拓鳞刀更是让人毛骨悚然。麾下八大刀客,每个都有过硬的功夫,这九人一起出动的时候,所过之处,必定腥风血雨。

  而平常,盛荣割的是别人的脑袋,削的是别人的肉,溅的是别人的血。

  他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却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可怕。更没想到自己会伤得如此狼狈。

  那个人,简直不是人。

  手下又倒下一个。同样残忍的死法,肝脏被撕扯成碎片,人体器官的腥臭充斥密林的整片树木。

  树梢上的露珠滴落。

  焦鸦笑了,右手甩落手中的碎肉,血浆。

  那已经不像是人的手,指缝间没有一丝赘肉,全部是精弹有力的骨,和黑色突长的指甲。这根本就是鸟类的利爪。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爪一个,一爪一个,连连杀了七个用刀高手,抽出他们的肝脏,让他们痛不欲生,猝然而亡。

  这是何等残忍的杀人手段,却是焦鸦最为得意的杀人方式。

  最近江湖风头最劲、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亡冥”,头等的杀手焦鸦,两只利爪般的魔手已经不知道抓破了多少高手的肝脏。这种血腥的感觉,最为直接地刺激焦鸦的神经,令其更加残暴,而更让人无法抵抗。

  盛荣的额头早模糊到黏稠,冷汗和头上的伤口流淌的血液混搅成难闻的味道,浸湿他的双眼,世界变成更为狂躁的红色。

  他的手,早已经握不住刀了,那把杀人如麻的快刀。

  “快!快!杀了他!替我杀了他!”盛荣声嘶力竭地喊向最后一个刀客。

  那个刀客却早不知道身在何处,如此关键的时候,他居然弃刀逃跑,禽兽!

  一直笑的焦鸦停住笑意,扫视一遍四周。转而又将目光停在盛荣身上,还是那样轻蔑的笑。

  妈的,老子就是死也绝不让人看不起!

  拼了!

  颤抖的手勉强握紧刀,所有的余力转为最后的劲道,刀锋再次化做凌厉的幻影,盛荣身边幻出一片刀影。

  瞧瞧,这便是老子天下无敌的拓鳞刀!

  一片刀光下,盛荣看不到焦鸦的表情。

  他当然这辈子都不想看到那种恶心到死的讥笑。

  所以他再也看不到了。

  拓鳞刀自盛荣手中抛出,抛至高空,砍落一段树梢,又斜晃着下降,稳稳插入地面。

  树梢的露珠再次滴落,滴落到错愕永远的盛荣的脸,一片血污。

  刀光中,焦鸦的利爪还是轻易插入了盛荣的胸,现在又强力拔出,让其流尽最后的血水。

  闻着那股血腥的味道,焦鸦变得更加亢奋。这次杀得真的很爽!任务完成得也极其圆满。

  那么,该走了?

  焦鸦消瘦的身影停在了前方一棵高大的老树前。

  隐约的风声,夹着寒意。

  一滴露珠,孕育自天地交集的清新,缓缓滴落下来。

  吧嗒,滴在焦鸦的脚上,干枯的脚。焦鸦从不穿鞋。

  什么事也没发生,焦鸦转身似乎要离去。

  风,还是风,轻轻地飘过。

  老树并未有明显的变化,隐约的只觉老枝抖动了些微,些微到根本无法察觉。

  焦鸦再次笑了,笑得更为得意。

  甚至在这个笑完全凝固之前,他的身子再次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转到老树面前,双爪齐出,一下子伸入树干,像刚才抓那些人的心肝一样,拼命旋转。

  老树的缝隙居然流出了殷红的液体,一样的腥臭。

  最后一个刀客也搞定了。

  焦鸦这才有了些许的懈怠,任务这才圆满地完成。
#16 - 2006-7-27 08:15
妖妖~ 天津
“还没人能从我的眼皮底下逃走,你算厉害的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自得。

  这样的手段,才能让自己在杀手排行榜上居高不下。

  这次的赏金好像超过五万两,够一段时间挥霍的了。

  焦鸦习惯性地搓手,搓去残留的液体。偶尔还用嘴舐。

  滴答。

  还是露珠。

  该死的天气。

  等等。

  露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露珠?

  焦鸦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整个身体自脚底传入冰凉的气息,甚至绵延到自己的双爪。那爪可是杀尽天下高手的武器!

  焦鸦的心跳似乎停了。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太过强烈,也太——熟悉了。

  每次杀人的时候,猎物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就是那种感觉吗?

  不!

  风!

  只是风。

  焦鸦还是忍不住抬头了。

  抬头的瞬间,他只看到无数的星星,亮闪闪照得人目眩。

  要人命的星星。

  二。

  八月十五,中秋节。

  月圆人团圆,家家张罗喜庆的夜晚。

  黄昏的霞光柔美,淡然。风却有点寒,毕竟入秋了。

  今年格外冷。

  小亢的身上依旧还穿着单薄的白衫,灰旧的颜色证明至少有数十日没有换洗了。可这白衫的布料却是最精致的丝绸,价值不菲。

  同样的,小亢的鞋、头巾都是城内最为名贵的布料,却同样脏乱不堪,不见洗涤。

  寒意让小亢不停地哆嗦,坐在一群孩子中尤其显眼。

  城内最僻静的莫过于这片阁楼了,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却在一夜之间被人杀尽,烧个精光。目前长遍杂草,却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一群孩子围着一个漂亮的玉罐叫嚷着,罐里头正恶斗着两只大蟋蟀。

  红头的蟋蟀远远占着上风,总能轻易放倒扔进来的选手。

  小亢的脸上一直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

  其他的孩子显然十分不服,不断抓新的蟋蟀进来。好在附近都是杂草,蟋蟀众多。战斗一直持续。

  红头蟋蟀越战越勇,竟然一场不败。

  别的孩子不服,叫嚷着要放两只蟋蟀斗。

  小亢冻得红肿的脸倒是一脸笃定,任别的孩子放两只蟋蟀进去。

  而那红头蟋蟀也嚣张地挥舞双爪,十分自得。

  还是赢。于是放进三只,四只,五只……

  到第七只的时候,红头蟋蟀依旧赢得有条不紊。别的孩子早都泄了气。只有领头叫嚣的李员外的少爷还是骂骂咧咧。

  “妖孽!这根本是妖孽!”李少爷大叫着,一边踩死自己没用的蟋蟀。

  小亢并无多大的反应,隐约的一丝笑意,很宝贝地逗着自己的红头将军。

  骄横的李少爷顿觉受了莫大侮辱。他跳起来抓过玉罐,倒出红头蟋蟀,想一脚踩死。

  “妖孽!让你猖獗!”

  李少爷的脚还没抬起,就被小亢一推摔了个嘴啃泥。

  红头蟋蟀趁机躲到小亢的脚边。

  别的小孩扶起一脸狼狈的李少爷,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的李少爷大声尖叫着,那帮孩子就全部冲向了小亢。

  六七岁孩子的打斗,有时候并不比成人仁慈。

  那群孩子没想到单薄的小亢有如此大的力气,竟然一连推倒了好几次群攻,但毕竟寡不敌众,小亢最后还是被压倒在了地上。

  李少爷兴奋地将臭鞋踩在小亢的脑袋上。

  小亢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却依旧将头抬得很高。

  眼神,那种眼神凝聚的力量,有一种特殊的压迫感——直直瞪着李少爷。

  李少爷竟被瞪得打了一个冷战。

  他心虚,踩得更猛:“奶奶的,叫你看,叫你看!”

  血流过小亢苍白的脸,而眼神,却更加冷,冷过刀锋。

  “妈的,妈的……反了,这臭小子,没妈的野种,我今天……我今天……”有钱人的孩子,多说几句话都会累坏腰子,一旁早有仆人的孩子帮着捶后背。

  没妈的野种!

  没妈!

  妈!

  “啊!”

  小亢突然奋力地尖叫,拼命地挣扎,那个样子,活脱脱便是愤怒的小野兽。

  压住他的孩子一下子承受不了那种兽一般的蛮力,挣脱后的小亢狠狠咬住了李少爷的耳朵,抵死不放。李少爷再次杀猪般地号叫。
#17 - 2006-7-27 08:16
妖妖~ 天津
周围的人更加野蛮地毒打小亢,小亢浑身是伤,却抵死咬紧。又一记重拳下,嘴角已全是血,门牙粘在了耳朵上。

  李少爷的耳朵已不再像是耳朵。他既怕又痛,一时也不敢再次上前。

  光止疼就让这富家儿子一阵忙活。

  此时歹毒的念头突然晃过脑际,李少爷一激动,当即下令:“快,踩死那只蟋蟀!快给我找!”

  “不!”

  挣扎,再次被毒打。伤痕累累,还是挣扎。

  红头蟋蟀逃得再快,还是被发现了。

  “给我狠狠地踩,往死里踩!”李少爷嗓门如丧钟长鸣。

  “不!”

  小亢的眼已有泪。

  这个七岁的孩子,从出生以来,一直一直地,没哭过。这次,再也忍不住了。

  有时候奇迹就出现在人落泪的那刻。无论哪个年代,男儿的热泪,永远宝贵过身上流淌的血液。

  无论多小的男儿,只要够胆,都是真正的男子汉。

  “真的需要如此吗?”

  柔美的声音,像一阵清风飘过。给清寒的黄昏带来别样的暖意。

  春风。

  三。

  焦鸦倒下去的时候,身上甚至没有特别的痛楚。

  那把刀,实在太快,力道,又实在控制得太完美。在神经还没传达痛意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游离了身体。

  当他正式躺倒的时候,头颈、前胸、双手、大腿,都从平静中猛地爆裂出巨大的伤口,鲜血如注喷射。

  枯黄的落叶飘舞,都溅到了这些腥臭的液体。

  这才是真正的拓鳞刀!

  焦鸦的双眼还亮挺挺地睁着,却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了。

  身后的刀客这才放下了手中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刀。集市中卖的话也许不过五两银子。

  他却杀死了焦鸦,天下第一神秘杀手组织的头号杀手焦鸦。

  刀客笑了,正是刚才那个逃掉了的刀客。摘掉斗笠,乱发飞舞。

  “你以为你杀掉了我!却没想到吧,树中的并非是我,而是你杀过的一具尸体而已。”

  “你太自信了,你以为拓鳞刀真的那么容易对付吗?”

  “我能从你眼皮底下逃走,自然也可以偷龙换凤,偷一具尸体转移注意力。你果然上钩了。当然不这样做,你也死定了,天下谁能挡得过我的刀法呢?”

  “你只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杀人工具。派你来杀我的人实在够笨。他以为我盛荣当真如此无知吗?哈哈……这江湖,永远只有聪明人才能活得久!”

  面对尸体的演讲永远是胜利者最大的快感。

  原来他才是盛荣。

  为了生存,他假扮刀客跟着替身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样隐匿的生活。那些日子,也必定充满血泪。

  而至少,他还活着。

  拓鳞刀永远不败!

  盛荣并没有兴奋多久,老江湖知道此时离开才是大计。

  滴答,滴答,滴答。

  还是露珠。

  三滴。

  突然起了笛声,悠扬。

  白衣飘飘,丝巾缭绕。

  周围的血腥气突然间不存在了,隐约的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幽雅。

  然后是一把剑。

  闪电!

  四。

  “真的需要如此吗?”

  柔美的声音,当然配上婀娜的身段,姣好的面容。

  仙女,有时候也可以在凡间的。

  而当如此柔美的声音出现,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所有的眸子都盯住了眼前的美丽,再放不开。

  李少爷忘了痛,困住小亢的孩子也早忘了用力,至于小亢,甚至忘了要爬起来。

  “娘!”

  内心强烈的呼唤。

  多年以后,小亢每次回忆起那种感觉,心头依旧荡漾一丝久远的甜蜜,回味孩童般的笑。

  有的人天生一见,便是一种宿命的缘分。这话小亢一直深信不疑。

  但这样的缘分,究竟会转化成什么?

  多年以后,对于这次相见,小亢究竟是悔恨,还是欣喜?

  天知道。

  仙女再美都有一种潜在的冷艳,那种冷,让人向往却又高不可攀。永远保持着距离感。

  仙女便是仙女。

  此时她正一步步款款走向小亢,对周围的人群、孩子仿佛视而不见。
#18 - 2006-7-27 08:17
妖妖~ 天津
小亢还趴在地上,额头还冒着血,沾着泥。

  仙女蹲下身子,凝凝的眼波流动。

  洁白的纱巾就这样一点点擦去小亢脸上的泥和血,一点点擦。

  小亢的脸却红了,比流血时候还红。

  他根本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只知道,梦里,依稀有这样一个人,依稀,有更小的自己。

  李少爷从错愕中惊醒,疼痛顿时回复,呀的一声喊出来,又有一帮仆人的孩子照顾。

  “去!”李少爷推开别的孩子,怒火反而胜过了刚才。

  现在,他恨不得杀了小亢。

  仙女,居然帮这样一个野孩子擦脸?

  仙女已经扶起了小亢。

  不光是李少爷,周围的孩子,眼睛都红了。妒火。

  仙女当然察觉了,隐约她的嘴角翩然一动。浅浅的一笑就这样荡漾开,回味无穷。

  小亢的脸更红了,他正拉住仙女纤细的手指。

  当仙女轻轻挣脱他的时候,小亢简直感觉天旋地转,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么你便是李少爷了?”仙女面对李少爷。

  “啊……”受宠若惊的李少爷一时间说不出任何一字。

  仙女轻轻地伸出食指,轻轻地点过李少爷的大蒜鼻。

  李少爷的脸也红了,红成猴屁股。

  他只觉得鼻子处微微地痒,却一动也不敢动。

  天色暗淡了,夜来临。中秋之夜终于来到。

  李少爷的下人都赶来迎少爷回去,李少爷本不肯走,拗不过从小养大自己的老管家,恋恋不舍地看着仙女,一步步被拉走。

  “李少爷!”

  “啊……”李少爷只觉得鼻子更痒了。

  “谢谢!”仙女说道。

  谢谢?谢自己什么?李少爷一片懵懂。

  奇怪,鼻子越来越痒,越来越难忍。李少爷终于忍不住用手去碰。

  一片血肉模糊。

  “啊~~~”

  “现在,你开心了吧?小亢。”仙女说。

  手再次被仙女握住。小亢充满了疑惑,却同样说不出话。

  不远处,传来阵阵痛苦的尖叫,是李少爷!

  “少爷!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这是……天哪……”一阵手忙脚乱。

  小亢惊住了,他想跑上前去,却被仙女牢牢地拉住了。仙女还是那样甜美地笑着。小亢出了一手汗。

  周围涌动的人群越来越多,已经传来了哭声。

  “少爷!呜……这究竟是怎么了?少爷……”

  仙女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着,小亢也跟着不能动。再看那张秀美的脸庞,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诡异的笑,诡异的手。

  她,真的是仙女吗?

  而自己,真的高兴吗?

  五。

  像闪电一般快的剑!

  还好盛荣的反应快过闪电,他还来得及意识到这些,却未必来得及躲。

  不躲,他必死无疑。

  只要缓一缓,缓一缓,他也许躲得过。

  盛荣闭上了眼睛。

  在双眼紧闭的那刻,他稀松的胡子居然猛地挺拔竖起,嘴角抽动,似乎在吸气。

  闪电闪过!

  那刻,盛荣一呼,竖直的胡须居然弹出,像根根利箭,刷刷刺出。

  紧跟着气势,盛荣连连退了三大步。这才算勉强脱离险境。

  但闪电的攻势毕竟不是任何招数能破的,盛荣的脸上一阵钻心疼,极深的剑疤,永留。血水流过嘴角,腥涩一直酸到肠胃。

  隐隐的几阵剑风,那些胡须暗器就这样被挥得烟消云散。

  这一招怪得离奇的功夫,正是盛荣多年隐匿般非人生活的最高领悟。有时候怪招才足够出奇,足够躲过像刚才这样的危险。

  他本就没有胡须,那些都是原本设计好的暗器,尖处根根有毒。

  看来这样根本不够,转瞬间,盛荣就出刀了。

  星光闪烁。

  拓鳞刀。

  看家的本事,一连挥舞二十五刀。

  很少有人撑得过二十刀。

  刀停,冷汗直冒,全身麻痹。

  敌人不见了?那把快若闪电的剑。究竟在哪里?

  滴答。

  还是露珠。

  露珠跌落过剑,剑光一闪。

  盛荣觉得喉头一阵阴凉。他突然很想笑。

  这辈子东躲西藏,一直不敢出示真面目,好久没有爽快地笑过了。
#19 - 2006-7-27 08:17
妖妖~ 天津
他终于笑了,一笑,喉头便发出咔咔咔的声响。血液如箭射得好远,射断了一棵大树。

  “丁……丁……”盛荣最后吐出的两个字,轻到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他却也听到了,丁丁。

  银纱杀手,比焦鸦还要恐怖神秘的亡冥首席杀手。

  杀人的时候,他的左手永远绑着银色的纱布。身上却不再有那把快若闪电的剑。九年前便是极端可怕的人物。

  再次起风,天更寒了,居然下起了雪。

  银色的雪花,飘落,今天便不再有月光了吧。

  任务结束。

  隐约的气喘,头疼,很少有的怪现象。

  小亢呢,该给他买什么好吃的?

  不管如何,今天是中秋节。

  六。

  下雪了。

  小亢打了个大大的寒战,身上的衣服根本不够取暖。

  周围的人群散去。每个人临走的时候都像看鬼怪般看着仙女,也看着小亢。小亢一直在发呆,反而并未怎么留意。

  一个胖女人吵嚷着去骂仙女,十足的泼妇。

  仙女依旧只是笑着,倾城之笑。然后非常有礼貌地对那个胖女人说:“谢谢!”

  胖女人走出十步后,莫名死亡。脸上有着和李少爷死前一样诡异的神情。

  还有一个显然会点武功的道士,手拿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烧着符咒。

  还是一声谢谢,还是一样,十步,暴毙。

  再没有人敢上前。

  小亢打第二个寒战的时候,感觉到了阵阵暖流传入自己的体内。

  那只手正被仙女握着。

  “今年的天气真反常呢,中秋便下雪了。”仙女说,小亢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你的红头将军不要了吗?”

  “啊~~~宝贝!”小亢这才想起蟋蟀,挣脱开手。在慢慢覆盖上的雪地里寻找,还好常胜将军也未曾想离开自己的主人,小亢小心地将蟋蟀放入罐内。

  不握仙女的手,身上便没有一丝暖流,雪花带来的冷意再次让小亢哆嗦不止。

  仙女遥望着天际,天已全黑。果然,没有月。

  “你该回去了,你爹该回来了!”

  抱着罐,小亢看了一眼仙女,毅然转身要跑远。

  “等下。”

  小亢停步。

  “这个,有名字吗?”仙女点着蟋蟀问。

  小亢摇头。

  “给他取个名字吧。取最想取的人的名字。你说不好吗?”

  飘忽间,迷人的身影,柔美的声音,都不见了。光线暗淡,雪地一片白色。

  小亢愣住了,冷风依旧令其哆嗦不止,小脑瓜却又在灵活地转动。

  “取名字……取最想取的人的名字……”

  “谢谢!”

  早没人影的雪地,再次传来犹如鬼魅般柔美的声音。好戏开场。

  天地暗合。    

  七。

  丁字坟场。

  雪花飘舞,掩盖住了破败的景象。

  这里许久未曾有人来了。

  自王斩夜闯坟场,夺得兕亏玉后,这里曾是幽灵局巢穴的秘密便彻底揭穿。丁字帮再无颜面存于江湖,旗下门人纷纷自立门户,掌门则被幽灵局的诸多仇家五马分尸。神秘的幽灵局自然而然消失,这丁字坟场也便成了一片废墟。

  丁一字的百年威名,也因此烟消云散了吧。

  只有一片皑皑白雪。

  还有蝙蝠。

  大群的蝙蝠,奇迹般聚集作一堆。没有月光的夜晚,蝙蝠们的舞动更似地下的怨灵,涌动。

  地下没有怨灵,却有比怨灵更可怕的人。

  江湖中谁又能够想到,自幽灵局撤出丁字坟场以后,这里反而成了“亡冥”的老巢。

  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亡冥。

  在亡冥的字典中,没有杀不了的人,只有出不起的价钱。各地需要暗杀的名单纷纷通过蝙蝠传递,再经亡冥领袖审查传达给各个杀手。价钱合适,马上行动。

  因为亡冥,江湖莫名地多了好几具尸体。

  他们死前,也许是赫赫有名的大侠,前途无量的朝臣,威震一方的枭雄。他们死后,便什么也不是了。看客户的要求,亡冥有时候甚至连尸体也不留下。

  爆秃每次来坟场的时候都迫使自己处于最兴奋状态。他会先去青楼找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然后暖暖地泡上一阵温泉,请最好的师傅全身按摩,直到臃肿的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彻底放松,精神从未有过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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