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朵

我是云一朵。如果爱我吻我的唇，如果不爱吻我的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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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紫霞的女子说，有一天，他会脚踏七彩祥云来接我……
然后那一天，他就真的出现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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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七彩祥云。
那一日，我被夕阳的光亮映得五光十色，但我是金黄色的一朵云。
我有个不大好听的名字，叫筋斗。
他叫我云。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神仙？妖怪？宠物？又或者是交通工具？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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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悟空，有个很嚣张的绰号是齐天大圣。至于他足不足以与天齐，鬼知道。不过，有次我偷偷问鬼，它也不知道。总之我不大想去证实，也证实不了。
这只猴子有活不完的一辈子。他的一辈子里，爱了很多生物。
之所以说是生物，是因为他爱的实在太杂，妖啦仙啦，来者不拒。
可是，我最想知道的，是他会不会爱上一朵云，一朵叫筋斗的，被他常日踏在脚下的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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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和尚不允许我驮着悟空，只让他步行。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实则他自己没有这样一朵云，所以让别人也跟他受难。我从心底不喜欢那秃头。
悟空带了箍之后，特别听和尚的话。也许，他只是不愿意过回以前大大咧咧的日子，并不是怕那紧箍咒。
我的生命线是向西的。因为悟空要去西方，所以我跟随他，即便他并不需要我。
但，只是让我在悟空的头顶，这样凝望着他，我就很满足了。
云一朵，要求何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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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爱的很深的人是紫霞。
每个傍晚，他都一个撑着棒子发呆。手上，是紫霞留下的手链。
我知道他常常都在回忆，回忆那些情感。因为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在隐忍。忍那些回忆带来的痛，忍那些箍紧缩时带来的痛。
我看着他的模样，我的心也在深深地难过。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帮助悟空呢。帮他卸下心底的那份苦情。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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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终于给了我化为人形的机会，于是我和悟空才得以如此靠近了。
和尚看了我一眼直摇头。
猪说了句这地儿有女的嘿。
满脸胡子的家伙往猪的鼻子里塞了两根葱，然后瞪了我一眼，吃起馒头来。他咬的很用力，我怀疑他把馒头当我了。
悟空根本不正眼看我。
四个人在小酒馆里吃素，我在他们邻桌上喝茶。我们的动作都很慢。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悟空起身，走到酒馆门口，倚门而立。
悟空呆呆地看着天空的某一处，就像那里有一张他熟悉的脸。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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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悟空身边，试着跟他说话。
什么能让你这样专注地看？我说。
走开。
我因他简短有力的驱赶而伤了心，他的语气竟是那么冰冷。
其实……你的表情很忧伤，你心里疲劳。我不死心，继续说。
滚。妖精。
悟空瞪着我的眼神很可怕，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他说我是妖精。的确，我现在，应该就是个妖精了吧。至少不再是他躺着静憩的云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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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悟空一行人保持着距离上路。他们在前，我跟在后面，有些像贼。
一段路程后，他们歇息。我也藏在树干后面纳凉。
就在我喘息之间，当头一棒迎面而来。
我怔怔地站着，看手举在空中的悟空。有东西流下来，划过我的眼帘。
我顺势倒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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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倒下去的时候，悟空似乎流泪了。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否真实。
站在躺下去的那个我的上方，我知道我现在被叫成灵魂。
只是我奇怪的是，妖精也会有灵魂么？
和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求佛祖消去他们的记忆呢。猪对唐和尚说。
我悬浮着，头很痛。
你怎么知道？和尚问。
想当年，我也是一天将……
没有人再听猪唠叨。悟空已经走远。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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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天上一朵云之前，我是悟空最爱的人。
准确的说那时候我就是一个妖精，所以我们不能相爱。因为他被选中去西天取经。
我们被迫分开。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玉帝那老奸巨猾的家伙要我们永远受苦。
我的每一世，不论修成人还是妖都一定要死在悟空手上。
为什么呢？我是炖了玉帝的狗了，还是烤了王母的猫了我？
我作为灵魂一路尾随四人，听到了许多我记忆之外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和尚跟猪的对话，悟空听而不闻。他毫无反应。
后来迷题被解开了。
和尚说，那件事过后，云妖被抹去了记忆；猴子被夺走了感情。
猪问，哎？可是他爱过白晶晶和紫霞啊……
错。事实上，在猴子的情感世界中，爱的千万个对象都是云妖一个。但是遇到真正的云妖，或云妖转世，他会毫不手软地杀。
可怜啊…… </P>
<P>尾声
其实我记得一件做云妖时的事。玉帝曾经给过我和悟空机会。
如果悟空可以亲吻我，那么我们就能永在一起。条件是，自毁所有的本领。
我知道悟空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而且没有了本领，玉帝就会毫不费力地抓住他，将他处死。
所以我逃了。
所以悟空一直以为是我背叛了他。
所以我一直得不到原谅。
所以我选择做离悟空最近的那朵云，而他，选择亲手将我结束。 </P>
<P>后记
我悬在悟空的头顶，最后近近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泪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猴毛滑下，碎在泥土里。
我回到天上，做回一朵凝望他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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