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歌

  飞旋跳跃着转出屋子，长过脚踝的裙摆在空中划着一道又一道圆圈。


掠过狭长的走廊，奔下楼梯。


棕红色的摇椅上，安静地坐着夫人，面容温和地读着手中一本看似沉重的古书。


夫人啊，即使是看着书本，也是那样温柔。


摇椅不摇，旁边壁炉火苗将熄未熄，木柴时而发出炸裂的声响。


“Master~”我轻唤一声，“要跳舞么？”


夫人略微抬起头，看着我。


微笑。


“不要了，乖乖，再跳舞心都乱了。”


那是怎样平静而慈祥的声音，以至于安抚了我急促跳动的心？


最后的火苗熄灭了，四周顿时死一般寂静。


烛光耀眼，烛焰无声地摇曳。墙上，投下两人长长的、晃动的漆黑影子。


影动，人静。


夫人深邃的目光抚过我的面颊，拂过墙上爱尔贝蕾斯夫人的画像，飘向窗外。


外面，世界一片淡红。一轮巨大的绯红色圆月浮在空中。


“我想，”夫人依然微笑着，“我想这夜需要你的歌声。


“在这个时候，


“在这种寂静中。


这里应该萦绕你寂寞却幸福的歌声。”


我轻缓地点头，眉眼低垂。


微提起长裙，深深地鞠躬。


抬起头，露出月光一样清澈而耀眼的笑容。


“这月，这夜，值得为它们而歌。不是么？”


这便是夫人今夜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的歌之前奏的最后一小节音符。


歌声响起。


平静如止水的乐音与静谧的空气融合、弥漫。


没有风，叶无声，烛火已然停止摇动。月光默默地铺满棕色的地面，流泻着，渗透每一个角落。


只有歌声，我的歌声，月的歌声，夜的歌声。三者构成了令人沉醉的重奏。






许久，我停了下来。


余音还在略微回荡的房间中，加进了夫人均匀轻悄的呼吸声。


夫人已入梦，脸上依旧笑意朦胧。


我小心翼翼地抱来毛毯，轻柔地拢在夫人身上。


“晚安，Master，祝您有个好梦。”


我轻盈地转身离去。


身后，烛光依旧，月依旧，夜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