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6-22 20:40
撒旦
浅浅
<P>那年夏天我和浅浅发现了一片无人知晓的草丛,绿的干净,深深浅浅的在风中荡漾。
浅浅穿着艾格的棉裙在草丛中翩翩起舞,她就是那种张扬的很可爱的女孩子,不管她是老师眼中的问题女生。浅浅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愿意带着我在她的世界里徜徉。
我是记得的,草丛旁边有铁轨,但是很少会有火车经过。所以我和浅浅常常在上面走。
有时候她会突然从我身后抱住我,什么话都不说,总是过了很久很久后,问:远远,我们会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去吗?
而我,心开始一阵一阵的疼。</P>
<P>小镇很快被建设成另外一种样子,完全没有当初的自然和朴素了,而这一切在我去南方读书一年后回家发现的,我和浅浅的草丛不见了,还有我固执钟爱的铁轨也没了。那时候的浅浅已经不知去向。高考后她就整天待在家,没再见过我,我记得暑假每天站在她家门口等她,很晚很晚的时候睡不着觉就跑去草丛掉眼泪,我害怕我和浅浅的友谊就因为我们没有同时考上大学而破裂了。直到我离开的那天,浅浅都没有出现。</P>
<P>毕业后我回家在那的一家杂志社当编辑,工作繁琐,总是忙的焦头烂额。偶尔给远在上海的浅川打电话。他是我在大学喜欢了四年的男孩,却始终没有表白。我记得刚认识他的那天,他说小时候最喜欢在家旁边的铁轨上走,走到天黑,然后转身往回走,永远都不会迷路。我望着这个睫毛微翘的沉静男子,心一点一点暖和起来。
他在我身边体贴细微,我们的关系好似暧昧好似明朗。
总是在深夜,想起浅浅那双明亮又复杂的眼睛,还有那一句:远远,我们会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去吗?
浅川总是安慰我,语句淡而不冷,象春天的阳光,和煦温暖,可是无法减退我对浅浅的思念。</P>
<P>我跑去上海看浅川,他从高耸的大楼里走出来,目光温和,可是看的出他脸上的倦意。他带我去哈根达斯,昂贵的冰激凌让我一下子陷入难以名状的自卑中。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和浅川已经在往两个方向走了。他送我上火车的时候说:远远,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远远,会有人爱上你的,你也会爱上别人的。你要相信你很好。我背着硕大的包上了火车,窗玻璃上映着哭泣的脸。我明白,浅川的女朋友应该是光鲜靓丽,精致小巧的,我这样的只能是点缀或衬托。</P>
<P>恍恍惚惚的度过了那最难过的三个月,然后在文字里自我疗伤恢复。在自我解嘲中渐渐平复心情,看着日升月落看着阳光灿烂繁星璀璨开始习惯没有人爱的生活。</P>
<P>我去了很多的小镇,可是都没有找到浅浅,也没有当初我和浅浅发现的那种绿的干净的草丛,更没有延伸到世界尽头的铁轨,仍旧背着大大的包,里面装了当初浅浅送我的牛角梳,当时她说:远远,你留了长发肯定好看,到时会有很多的男孩子喜欢了。而现在,我的头发已经蓄长,可是心爱的浅川离开了,还有,浅浅,你也不要我了。我一个人了。我的眼泪只能落下来,落下来。</P>
<P>许多年后,我的文章已经在各大报纸发行了,但我还是在找我的浅浅,找一片可以让我和浅浅安心住下去的地方。
却在一天意外接到浅川的电话。
电话那边正在下雨,淅淅沥沥,一清二楚。
远远,我一直在收集你写的文章,没有间断过。我在上海认识了浅浅,她残疾了。因为你,我才决定去照顾她,我原以为我就这么一辈子照顾她,不要你担心不让你知道,可是她在两个月前去世了,卧轨自杀。我不得不告诉你了。
突然眼前出现浅浅从我身后抱住我的画面,然后问:远远,我们会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去吗?</P>
<P>2005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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