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浮影】心碎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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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MG src="http://www.rongshuxia.com//titlepic/img/3/1800.jpg" align=left border=0> 觉得自己长大是在忽然之间，像努了很久的花骨朵，顶在枝头，遇到东风就破，破的有点措手不及和出乎意料。我的东风是那一晚晚的黑夜。清晨才发现愁绪比着胡子一起疯长，推开窗子，天吞吐着乳白色的薄雾，浓妆淡抹的女子神出鬼没地从各个阴暗的角落一下子涌出来，脸上爬满了皱纹，糊了的红唇又重新涂满欲望。有人称呼她们小姐，也有人骂她们是鸡。
我的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我的女人小绘，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如果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躺在另一个人男人的怀里光着屁股睡觉，那他就是孙子，至少我不是，我瞟了一眼她和裹在被子里的男人，我骂了句婊子甩门而去自此再也没见过她。
欲望从不穿衣服，统统一丝不挂。
走在阳光洒满的大街上，不再觉得那匍匐在地的蓬着垢发的乞丐像可怜的爬虫令眼睛刺痛，我不再吝惜手中微不足道的小钞或着硬币，反倒觉得宁愿把剩下的半打饼干或着匹萨扔进废物箱而不施舍给他们的所谓的城市人可怜了起来。他们会在合适的场合合适的时点扯上些不合适的话题，比如乞丐就是令他们口快而虚荣心巨增的玩物，听他们骂着垃圾、废物、城市的渣子、可怜的爬虫、丧失尊严的残兽，而恰恰是他们令这座城市越来越肮脏，像围着垃圾打转的苍蝇，嗡嗡的聒噪。
我不是苍蝇，我也聒噪。
现实和社会是两个烤箱。你不停的奔忙，等满头大汉皮开肉绽的那一刻，你只好尖叫，似乎只有尖才叫可以缓解疼痛。另外我不想做阿Q，我不会被现实扇着嘴脸死命地去想象自己痛快地扇着现实。现实，扇不得，扇不到。我只好躲避，或学别人看东风破残花、秋日丝雨飞禽满唯美而心满意足，或学别人少年轻狂拼命地玩转颓废而忘乎所以，实在忍耐不住的时候我会走出狭小的似犹囚笼的宿舍，提着箱子塞上几件衣服和剃须刀去游行江南。
江南实在可爱，每到一处尽量脚步轻轻，生怕弄痛它们的筋骨。如果令我撒手物欲横流的大都市而结庐南山，我情愿掬饮溪水，餐食浆果。当返程的火车在轨道上缓缓的起行，拈落衣袖上的尘土仿佛粘了一个世纪般久远，舍不得拂去。眼前又拥挤了起来，熙壤的车厢里没有安静的灵魂。奶着孩子的农妇，搂在一起打情骂俏的情侣，天南海北胡侃的商客亦或冷眼相对的陌生的乘客。没有温度般的空洞、嘈杂，我翻着书让灵魂躺进去冬眠，不知道是第几次重翻这本已经略显陈旧的《文化苦旅》，之所以陈旧是因为摸得太多。
停一次车厢就会多些拥挤，心情就不自在地浮躁，收起书，打量了起来。
孩子的号叫扰乱了不少人的心绪，乘客大都皱着眉头。抱着孩子的乡下女人被从座位上撵了下来，但她想给年幼的孩子留点空儿，但遭到了坚定的拒绝，抹着艳妆的年青女人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嚷嚷着不行，就是不行，这是我花钱买来的位子。对号入座。而孩子的母亲接了几句，声音很轻，轻的只要一打开窗子就会被风吹的一干二尽，其言下之意是央求年青的女人行行好，孩子还小，经不起挤，就那么一点空当也好。但换来的却是年青女人震耳欲聋的数落和叫骂，数落着数落着，乡下女人竟和孩子一起哭了起来。
我的心憋闷的慌，我一直很后悔没有过去踹那个年青的女子，哪怕一巴掌也好，如果乡下女人的男人在场准是动了手的。
列车像一把刀划开大地黑冷的疆土，灌满了风。刚才还惦念的江南竟没了颜色，被那个江南女青年糟蹋的血肉模糊。
江南，还不如碎得干脆。
现在才发现现实非但打不得而且逃不掉。
回来的那天从邮箱抽出一沓报纸，扫着蜷在纸上的铅字，心像挂在墙上的木吉他的琴弦又握在手上，重新绷紧。读了一则消息，就让我的眼睛疼痛起来，内容大致是昨日凌晨在公园旁的草堆里发现一个乞丐，满身是血，凝固的血把他的身体、衣服、草根胡乱地粘在一起。后经调查为一醉酒者所为，用刀划破了乞丐的大腿。当时正值深夜。依此来看乞丐躺在血泊中足足七、八个钟头，我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个滋味，我狠狠吸了几口烟，扔在地上踩在脚下拧，顺手扯过那打报纸撕得粉碎，心却纠成一团，粗鲁地骂着禽兽，歇斯底里地哭将开来……
我为何而哭？为那个躺着的乞丐？为那个烂醉如泥的酒鬼？还是渐渐侵袭而来的黑夜？
我只知道窗外的月像一把镰刀，剜着我的心，染就了灯红酒绿。
安静，夜比什么都安静才显得血腥。忍受着冷汗从滚烫的躯体里涌出，折腾着苍白的灵魂死去活来。我忽然之间感到下巴冷涩起来，拿手去触摸，疯长的胡须刺破了大拇指，愁绪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个的我，霎时只有了疼痛。
清晨，依旧望着浓妆淡抹的女子涂抹欲望，太阳浓烈，照得她们的脸像纸一样素白。窗边的栀子花一夜间便开了，乱窜的苍蝇没头没脑地往窗里钻，却怎么也穿不过纱窗而飞不进来。
我笑了笑，等你讨厌垃圾的那天才能飞进来。
栀子花香溢满了屋。
阳光虽烈，城市却披就一身金黄，犹如一顶容器，盛满光明亦或者黑夜，都会把眼睛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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