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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8 17:55 御苑
【殇】,夭折的理想主义

<P>殇</P>
<P>(殇:没有成年就死去。)</P>
<P>月光从城市间的缝隙倾泻下来,洒进薄薄的雾中,闷声吟唱死者的丧歌。</P>
<P>修坐在屋顶,透过建筑物之间的缝隙仰望浑浊的天际。
冷风轻轻带过机械的轰鸣声,一条细细的壁虎腾贴在修背后颓败的水泥墙上,悬挂出暗红色的小小叶子,吮吸着青瑟萧条的月光。
时不时的飞行物穿过那些仅有的缝隙,遮挡住唯一的纯洁,剩下一片空空荡荡的阴影。那片小小的暗红色叶子在冷风中不停地晃动,犹如坐在地上少年的身影,清瘦的身躯投下细细长长的影子。
公元3046年,地球成为名副其实的钢铁世界,冷冷冰冰的金属包裹着所剩无几的陆地,坑坑洼洼的地球像颗破损的水晶球,漂浮在浩浩荡荡的宇宙中。
修支起身子,最后一眼望向窄小的天际,那一道蓝色,给了他多少幻想,然后消失在高耸的建筑和薄薄的雾中。
穿越霓虹支配下的街道,走进一条画满涂鸦(指字写的很坏,多用做谦辞),灯光凄凄的小巷。有水嘀嘀哒哒坠地的声音。窄小的小径上有积水。靠墙的地方堆积了高高的生活垃圾,黑猫从里面蹿出来,急速地略过少年的身子,消失在黑黑的前方。穿堂的黑色冷风撑开修的麻布衣裳,抚起他青色的长发。黑夜般的眼睛在阴森的巷道间毫无神采。
当,自动门打开,一个体形单薄的妇女吃力地提着手中的黑色袋子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向垃圾堆笨拙地走去。
妇女棕褐色的曲发被束成髻,一根长长的银色簪子固定好,剩下一缕挂在脸边,遮住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
这么晚才回来。妇女见到雾中单薄的身影。
恩。
然后两个身影一齐钻进灯火昏黄的房间。</P>
<P>正好是新闻时间,主持人正在解说今日战事:地球军第078舰队在凌晨遭到帝国军偷袭,全队阵亡。
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这仗都没完没了了。妇女一边洗碗一边抱怨。修正用刀叉肢解盘子里的食物。
总统在电视上讲话,为那些阵亡的地球军战士追悼。
修咀嚼耳熟能详的台词:向那些为保卫地球,保卫家园而牺牲的战士,致敬。他抬头看见放在旁边的照片,卡,灿烂的笑容像春日的太阳一样温馨。修拿起相框凝视着里面的微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修轻轻地放下相框,玻璃映出修清瘦的脸庞。
修躺在床上,打开台灯,顺手拿起樊高的画册,那个流传千年的画家,那些晕眩的色块,那些疯狂,那些绝望。修合上画册,放在胸前,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P>
<P>大片大片的阳光明媚地散落在无尽的绿色平原上,周围是金色的麦田,它们倒向风经过的方向。抬头是无边的蓝色天际,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但修还是眯着眼望着太阳,直到眼睛生疼。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停在修的左肩上,透过长长的刘海,他看清蝴蝶翅膀上青色的花纹。风起,扶过绿色的原野,金色的麦田,及修青色的长发。远处生锈的秋千在风中不停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个小女孩梳着两个小巧的辫子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传来银铃般的笑声。</P>
<P>修起床的时候,母亲已经出去工作了,在一个卖冰激凌和咖啡的店。母亲是美丽的,每次修去母亲工作的地方时,她总是穿着蕾丝的过膝围裙,灰色的上装,还有一顶纸制的公主冠。母亲的笑容很甜美,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有孩子的女人,她看上去与在那工作的女孩年纪相仿。总是有男顾客盯着她看,但母亲总是面带微笑的回敬。
穿好衣服,拿出放在微波炉里的早餐,再从冰箱里拿出蔬菜沙拉和牛奶,打开电视,传来报时员富有磁性的声音:现在时间,早上九点整。接下来是新闻,天气预报。修觉得可笑,在这连晴天都难得见到阳光的世界,天气预报还有什么意义?修看看盘子中的事物,拿起刀叉开始肢解它们。</P>
<P>早上十点,修背着一个大包出门。穿过四通八达的传送带,进入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乘电梯到八十七楼,门开的时候有个女孩冲过来,与修撞了个满怀。两个人同时向后倾去,修一把抓住女孩的手,她才避免摔倒。女孩抬起头,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修放开女孩的手,轻轻地说没关系。然后朝画室走去。修到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进去的时候,他们只是撇眼瞟了一下,只顾自己画画。
修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背包,看看上次画了一半的大卫,灰蒙蒙的素描中的大卫黯然无光,透露一丝丝灰色的忧伤。元走过来,你小子今天又迟到了。
修只顾自己画画,那又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等会老头会来找你的。他今天特火,你小心点。
恩。
对了,不要忘了晚上的闪电球比赛。说完元回到自己的座位。
修还是只顾自己画画,对着放在角落里的大卫,把他灰色阴冷的忧伤画到纸上。</P>
<P>午休时间,老头把修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他,说他懒散没时间观念,无视纪律。但最后还是温柔地说,下个月将组织去失乐园写生,你准备一下。
修走出办公室,想想下个月的活动,去失乐园,其实他盼望了好久。
走出画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闪电球比赛七点才开始。修走上传送带,他要先回家准备一下。
回家的路上,修又看到了早上撞到他的女孩。女孩向他招手,但他没有回应。女孩跑过来,又遇见了啊?她的笑靥很漂亮,两旁有小小的酒窝,皮肤白皙,眼睛是明亮的,黑色的短发扎成一个小辫子。穿着黑色的校服。你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啊?
认识。
那怎么不说话。
修把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你真是个怪人,不说了,我要去约会了,我叫星蓝,这是我的电话,下次再联系哦。说完女孩将一张纸条塞进修的上衣口袋,然后招招手就向路边的另一个女孩奔去。修看着女孩离去的身影,掏出口袋里的纸条,展开来看见一条蓝色水笔写的数字,又放回口袋里。
在回家之前,修去了母亲的店吃了一杯冰激凌和一块蛋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了,他打开水龙头,热水哗啦哗啦地从里面喷出来。他解开上衣的扣子。镜子与玻璃已被水气熏得模糊,修用手拂开镜上的水气,清晰地把自己镶在其中,俊秀的脸,纤细的手指沾上了冷冷的水。左胸有个伤疤,是小时候打架留下的,精瘦结实的左臂。然后一切又变得模糊,看着自己的脸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被包围在潮湿的水气中,修想起那个起雾的夜晚。
那是春天的晚上,修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天,等到下去的时候已经起雾了。雾很浓,他小小的身影被吞噬掉。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摸索着走进一个小巷。凄凉的灯光被牢牢地囚禁在很小的空间内。一切东西都被浓雾吞并。浓雾带有微微的潮湿与寒冷。修贴着墙慢慢向前行进。巨型机械发出的轰鸣声枯燥地在小巷之间徘徊。有水滴滴嗒嗒坠下的声音。小巷空空无人。能听见脚步的回声,很慢很轻。走着走着,修听见一声枪响在真空的宁静中爆炸开来,声音在窄小的巷道理响彻。随后是一个男人锐利的尖叫。接下来又是死寂,修在浓雾中看不清一切。但他恐惧,他慌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嗅到了鲜血粘稠咸咸的气味。他知道有人在流血,他伏在墙边不敢前进,甚至不敢抽泣。他只是伏在那儿发抖,不停的发抖,只是发出很小的呜咽声。他不知所措,空旷阴森的小巷中,有个孩子在浓雾里发抖,他像只受伤敏感的小兽,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恐惧。怎么办?怎么办?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怎么办?忽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向他逼近。他很小声地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低下头,把头埋进膝盖里。他小小的身子在寒冷中不停抽蓄,他的眼睁得很大,骇人的眼神。他看见暗红的液体流满了脚下。那粘稠咸咸的气味越来越浓烈,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嗒嗒嗒嗒。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修只能听见这嗒嗒嗒嗒的脚步声。他捂住耳朵。但还是挡不住,好像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嗒嗒嗒嗒,越来越近,终于他感到有个物体站在他面前。修。他听到有个熟悉声音在唤他,修。他抬起头,看见雾中模糊的身影,卡。然后卡抱起发抖的修。</P>
<P>热水已从水槽里溢出来,流到修冰凉的脚趾。修回过神,小小的浴室里已经充满了暖暖的水气,他伸手关掉水,然后往身上泼热水。
</P>

2005-1-8 17:55 御苑
<P>闪电球馆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墙上贴着闪电球明星的巨幅海报,青色的长发遮挡住桀骜的眼神。修在远处看着海报上的自己。然后向闪电球馆的球员通道走去。
更衣室里,队友们已经来齐了。教练看看刚进来的修,冷冷地说,你又迟到了。然后把队员聚到一起布置战术。
修和队友从通道出来,球迷疯狂的呼喊声淹没了他们的听觉。修听到他们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看见坐在第一排的元,他向修做了个V的手势。
球形的场地已经升上来了。队友们从顶端进入。里面是一种海蓝色的液体。但队员在里面可以呼吸。
修跳进球池里,他青色的长发在海蓝色中飘逸地舞着。队员们互相致意。
比赛开始。
对手发球,修准确判断对方的传球路径,轻松地将球劫下,转传给队友,很快的推进至前场。队长持球躲过防守队员,修已经游到了球门正上方。队长将球掷向修,修倒转身体。青色的长发在海蓝色中向下倾斜。修眼前冒过几个透明的气泡,看准迎面而来的球,但球从他身旁略过。真可惜,解说员叹息道。但修还保持刚才的姿势,他瞪大双目,透露出恐惧的眼神,他看见巨大的战舰正发投下一颗颗导弹,是帝国军的战舰。
等球迷们意识到的时候,导弹已经击中了球馆的顶部,透明的顶部蹿出一片火海。不断地落下一块块巨大的金属碎片砸向在场的球迷。尖叫与爆炸声融成一片。重物撞击的地方闷重声伴随剧烈地摇晃。
修回过神来,球池的液面在往下降,有人打开了底下的阀门。里面的队员正向底部的另一个出口游去。修纵身游去,很快地逃出了球池。刚跑出去几步,他听到玻璃破碎的噼里啪啦声,他回头,巨大的金属碎片砸碎球池。里面还有人。他看见队友们的身体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刺穿,红色的血液四溅在透明的玻璃上,一声声尖锐的惨叫,修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看见队长血肉模糊的脸,球池里剩下的液体已变成了暗红色。修惊骇地立在那,他觉得周围像是被抽去了空气。汗水凶猛地从毛孔中逃窜出来。双手不停地抖动。元跑过来,一把拉住修,发了疯地往安全通道跑去。修,修,元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修只是呆滞地看着拉住自己的元,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随着元疯狂地奔跑。安全通道已堵满了人,升降机一部一部的将人群送往地下的防空洞。他们跑到四号机的门口。元一把将修推进去升降梯里,自己再挤进去,升降梯的红灯亮了,人数超载,元握着修的手,说,你小子别发呆了,赶快逃命。说完放开修的手,自己退了出去,修还是呆呆地站在那,他看见元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升降梯缓缓地关上门。就是在那瞬间,一块巨大的金属块从顶上砸下来,挡住了修的视线,修感到有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到脸上,他还是呆呆地在拥挤的升降梯内被挤来挤去,升降梯时不时地摇晃,有人摔倒,有人惊叫,混乱不堪,修从刚才的恐惧中抽离出来,只觉得有股血腥的味道留在嘴边。</P><P>升降梯在猩红色的通道里平稳下来,慢慢地往下沉。修的心也一点点地往下沉。升降梯内变得闷热但修感到有无限的寒冷穿透衣服涌进身体,刚才惊慌的虚汗此时像粘稠的血液样凝在肌肤上。只有额头还不停地冒汗,顺着长发一点点滴落下来。
当,升降梯停了下来,带着微微的震动,门慢慢地打开,外面阴冷的空气和刺眼的灯光袭来,升降梯内的人一波波地向外涌。修被这寒冷和灯光刺得晕眩,还不停的抽蓄。修被人群挤到了外面。周围都是恐慌的民众,他们衣衫不整,带着血淋淋的伤口,强烈的汗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在浑浊的空气中,到处是令人窒息的恐慌。修看见眼前经过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他顿感到胃部强烈的抽动,他跑到墙角,呕吐起来。胃中的东西都被吐光了,修抬起头,看见粗糙的金属表面映出自己模糊的脸,脸上凝满了暗红色干涸的血液。他想起刚才的一切,血肉模糊的队长,被玻璃刺穿身体的队友,四溅在玻璃上的鲜血,被染红的池水,元疯狂的奔跑,和放开手时的微笑,还有升降梯关上门瞬间溅到脸上的热血。想到这一切,修又伏下身子呕吐起来,他不停的吐,直到虚脱,修靠在墙角,不愿再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他把脸贴在冰冷的墙上,青色的长发遮住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修觉得身体有了知觉,他睁开眼,周围的人群正往亮着橘红色指示灯的安全通道蠕动。他吃力地支起身子跟上人群。</P><P>防空洞的大屏幕上,总统向公民解释今天发生的袭击事件,暗无天日的环境下,人们慢慢的从刚才的恐慌中平静下来,修坐在潮湿的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沉沉地埋进膝盖里,恍恍惚惚地合上眼。</P><P>修感到有阵暖暖的风抚过脸,略过身畔,能听见风吹动麦田与野草稀稀疏疏的声音,远处有女孩银铃般的笑声,还能听到生锈的秋千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睁开眼,明媚的太阳洒下温馨的阳光,抬头是晴朗的天空。虽然太阳很刺眼,但修还是眯着眼望着清澈的天。麦田倒向风吹过的方向,远处女孩在秋千上欢笑,金色的阳光洒落给仰望天空的少年。修又看见那只青色花纹的蝴蝶,它在迎面而来的风中飞得趔趄。修伸出纤细的手指,蝴蝶轻巧地停在上面,修凝视着那只青色的蝴蝶,它慢慢地变成暗红色,迎来的风参合了鲜血的腥味。巨大的战舰挡住了阳光,冰冷的阴影将修埋在下面,周围的麦田燃起凶猛的火焰,女孩的笑声换成了无助的哭泣,她伤心的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白色的裙子被铁丝钩破,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淌血。那只蝴蝶绕着修慌张的脸翩翩起舞。修向女孩跑过去,燃起的大火挡住了他的去路。生锈的秋千还在荡漾,咿咿呀呀的声响恍如死神的召唤。女孩已经不哭泣,而是绝望的微笑,火焰烧着了她的裙角,她在熊熊的大火中惨烈的微笑。</P><P>修被噩梦惊醒,衣服已被冷汗浸湿。身上粘糊糊的。周围的人都还沉溺在梦想中,也有几个被噩梦惊醒的人。修向找个洗脸的地方,他环视四周,朝着亮着白灯的地方走去。
洗手间又几个男人在抽烟,刺鼻的烟味呛得修剧烈咳嗽。修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喷出来,溅到他身上。修伏下身子,把头埋进凉凉的水里,直到快要窒息,他猛然地抬头,水顺着身体的曲线流进衣服里。青色的长发贴在温热的肌肤上,透过挡在眼前的刘海,修看见在惨白的日光灯下自己憔悴的脸,毫无血色的唇,朦胧的双目。抽烟的男人正在谈论早上的袭击,他们咒骂帝国军,咒骂政府,他们在抱怨,时不时地踢门来发泄不满。
修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注意到警报灯变成了绿色。帝国军已被击退了吧。他向升降梯走去。但一个武装警察拦住他。
帝国军不是被击退了吗?
是的,但外面还很危险。
修转过身,警察也回头走去。但修朝升降梯跑去。警察显然没料到到他会如此固执,跟在他后面大声喊,站住,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修依然向前奔跑,他离开升降梯越来越近。
砰,一声枪响,修像断了线的木偶,停了下来。警察用枪指着他,朝他跑来过来。修定在那儿,听着警察的脚步越来越近。枪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有人向这边走过来,其它警察维持秩序。修不知是跑还是停着等警察过来,警察已经来到他身后,收起枪,左手抓住了修的右臂,掏出手铐,忽然修右臂用力挣脱警察的手疯狂地朝升降梯跑去。他清楚地听到闷重的脚步声在防空洞回荡,心脏嘣嘣地跳跃。
砰,又一声枪响,修感到右臂略过一丝冰凉的痛意。他冲进升降梯,按了关门键,门缓缓地合上。外面的警察又开了几枪,人群有点骚动,又沸腾起来。修靠在角落,左手捂住流血的伤口,幸好只是皮外伤,他咬咬牙,身子滑下来。升降梯发出呼呼的声音,如同修急促的喘息。
很快地,升降梯升上地面。
修走出去,外面还是晚上。
月光铺在萧条的废墟上,风轻柔地吹过,还有金属咿咿呀呀的声音。偶尔有重物闷重的坠地声。
修站在辽阔的废墟中抬头仰望深蓝的夜空,那巨大的月亮特别圆,孤单的挂在无边的天际。飞行器从上空掠过,但已挡不住如泓月光。周围的建筑物都变成一堆堆废铁,零星的火在暗处燃烧,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就是无边无际的天空吗?这就使明亮的月吗?修问自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天空和月亮。青色长发的少年站在冰凉的夜风中仰望月亮,仰望天空。
</P>

2005-1-8 17:56 御苑
<P>月光将影子拉得畸形,修蹒跚地走在高高低低的废墟上,空旷的废墟盖着厚厚的死寂。偶尔头顶上掠过巨大的飞行器,带起高高的尘土。修扯着袖子捂住嘴。走累了就找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他像个幽灵在凄凉的城市废墟中游荡。天开始泛白,太阳在于地平线纠缠,第一缕阳光照耀了这个死城。它带着血色夕阳般的色彩镶进修的眼眸中。幸存下来的建筑在血色的地平线上显得格外耀眼。修站在高高的废墟上,眯眼看冉冉升起的初阳。晨风带着海水的咸味从远方吹来,拨起修挡在眼前的青色长发。叮叮当当,不知哪传来音乐盒的声音,声音很小,很轻。但很悦耳,修环顾四周寻找,那声音仿佛是在身体内发出来的,他闭上眼聆听小小的声音。</P><P>修迷迷糊糊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周围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一个魁梧的身影,宽而结实的肩膀,厚实的手掌将修小小的身体从床上抱起来,修的视线很模糊。周围的光线很亮,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修被抱着走到一张桌子旁边,他被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面。旁边放着一只盒子,那个身影慢慢打开盒子,是只漂亮的红色木头盒子。修伸出小手去摸木盒子,很光滑,凉凉的。然后他触到一 个金属按钮,木盒子的盖缓缓地翘上来,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修吃力的将盒子拉到身边,只见里面有个漂亮的小人在旋转,在跳舞。小人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红色的唇。纤细的身子不停地转啊转,她红色的小裙子被伞一样的撑开。修眯着眼嗤嗤地笑。站在旁边的身影,俯下身子,修看见那模糊的轮廓在微笑。</P><P>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了。白晃晃的灯照得修睁不开眼。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空气是温温的。修抬起左手想挡住灯光,但被冰冷的手铐锁在床栏上。修移过右手挡在眼前,有丝丝寒意流进体内,针孔刺进左手的静脉,输入一滴滴凉凉透明的液体。
你醒了啊?女孩轻柔的声音。
修转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站在旁边,修抬起身子,但没有力气,护士走过来,扶起修,拿起枕头放到他背后。
你~,修看清护士的脸,就是那个撞到他的女孩。
你还记得我呀?女孩有点惊讶,但脸上嘻嘻地笑开,两个凹进去的酒窝很漂亮。
我怎么会在这?修的声音很虚弱。
是警察送你来得,他们已经通知你家人了。哦,对了,我去叫警察。说完女孩转身跑出去v。
修看了一下房间,白色的一片,很干净,但没有窗户。医疗机械发出滴滴的声音。
女孩带着一个警察走进房间。
你醒了啊,做笔录吧。警察的声音并不友好。甚至有点强硬。
修不想说话,他只是看了眼警察就转过头去看白色的墙。
你~,警察见修不合作,有点愤怒。
修。一个熟悉的声音。
修转过脸,看见母亲。是因为积满担忧而看上去憔悴。母亲走到床边,伸出温热的双手,捧着修苍白的脸,双眸中的忧虑像加多了鲜奶的咖啡,浓得化不开。
修还是沉默,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母亲。
你是?在旁边被冷落的警察问。
我市修的母亲,他出什么事了啊?母亲回头问警察。
莲,有什么事情出去说吧,不要打扰孩子休息。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修这才注意到占在门边的男人。那男人双目透露出稳重。穿着正式,黑色的西装,里面是蓝色的衬衫,工整地打着领带。他似乎早就在修的记忆中存在了,现在浮现出来,修觉得熟悉。
母亲和警察小声说了几句,警察过来打开手铐,然后同那男人一起走出房间。出去的时候,母亲回过头说,修,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远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医疗器械滴滴的声音。
修看着一直安静的护士。你叫星蓝吧?
护士有点意外,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修盯着星蓝的双眸,才发现她的眼睛一只是绿色的,一只是蓝色的。
修盯着星蓝看得她发慌,她的脸微微泛红。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修转过脸看干净的墙壁。</P><P>第二天,修觉得有了力气,想下床走走,大概是躺久了,身体都僵住了。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立起身子,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修紧紧抓住床栏。良久,他才平静下来。定好身子,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出房间。走廊来回走动着几个护士,尽头有扇蓝色的窗户,修一只手支着墙,向窗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稳,越走越快,他的手从墙上移开。窗子上映出了修单薄的身体,修走到窗前,左手贴在深蓝色的玻璃上,玻璃上有薄薄的水气,有些模糊,隐约能看到青涩的月光。修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向护士办公室跑去,蓝色的玻璃上留下修纤细的手指印。</P><P>有笔吗?修急切地问正在打瞌睡的医生。
医生先是大量了一下修,良久才应出一句,又。他从旁边随手拿了支笔递给修。
有纸吗?
有。
修拿了纸笔匆匆地走出办公室,他乘电梯到底楼,向大门奔去。大堂里都是受伤的人们,伤口被惨败的纱布包裹着。但鲜血还是渗透出浓浓的红色。修这才发现右臂上绑扎了厚厚纱布。他急切地穿梭在人群中,地板上有积水,修脚下一滑,身体前倾,顿感鼻梁有阵沉闷的重击袭来,左眼角湿钻心的疼痛,左膝盖像是被敲碎一般。修贴在地板上,旁边的人围了上来。
周围的人对修指指点点,这愈发让修感到不安。修用攥着纸笔的右手撑起身子,挣扎着爬起来。他只感左眼皮像是加了砝码,重重地压下来。还没站稳,他就急切地拨开人群向外逃去。他是指受惊的小兽,发了狂的在人群中逃窜。他在追逐,他要去看理想的天空,理想的月亮。鼻血和眼角的血顺着脸孔的凹凸流过嘴角,从下巴滴落下来,掉在湿漉的病人服上。他跑出医院,跑过地面粗燥的过道,不停的奔跑,不停的逃窜。脚底的刺痛对他已经麻木了。穿越高耸的建筑群,修看见铺着皎洁的月光的废墟。他趔趄地走在荒凉的废墟之间。爬上一个小坡,他抬头,浩瀚的天空,悬挂着冷清的明月,这就是理想中的一切。别人不会理解。修略带神经质的性格总是在现实中逃逸,他厌恶周围冰冷的建筑,似乎沉默是他最好的防御姿态。
一束光照在修身上,修举起麻痹的右手挡在眼前。他是个无助的孩子,他又要掉进厌恶的现实中。囚笼里的小兽。
是医院的救护飞机,降落在不远的平地上,救护人员向修跑过来,修还想逃,一直逃。但当他刚迈出步子时,他感到有冰凉的金属刺入脚底,疼痛的寒意瞬间侵略了全身。再也逃不了了,逃不了了。修喃喃自语。</P><P>修被带回了医院。
母亲憔悴的脸遗留着干涸的泪,修,不要再跑了,不要在跑了。
修目光呆滞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修觉得有无数细小的灰尘正往下落,一点一点滴落到身上,最后将他掩埋。</P><P>一个孩子坐在操场上抽泣。
你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你是坏孩子,你是魔鬼!有积个孩子站在旁边,用稚气的声音发出恶毒的言语。
你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你是坏孩子,你是魔鬼!你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你是坏孩子,你是魔鬼!这些话像毒药一样侵蚀修幼小的心灵。
我不是坏孩子!修从地上站起来,瞪大双目。火苗在他眼中骤变成大火,熊熊燃烧,我不是魔鬼!
修的行为显然吓到了欺负她的孩子,那些孩子像箭了猛兽的小动物,四处逃开。但嘴里还是叫着,魔鬼来了,魔鬼来了!修恶狠狠地看着脚得最响的孩子。发了狂向他扑过去。修将他按在地上,小拳头不停地打他的脸,打得他求饶。但修没有理会,越打越凶,越打越用力,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魔鬼。被打4的孩子开始哭泣,他被修吓坏了,他从口袋里抽出上课用的美工刀,一用力,向修划去。刀子撕开修幼嫩的肌肤,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修那天穿的白衣服,透过衣服上那道口子,能看见修左胸深深的伤口。修的身子慢慢地往后倾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个孩子推开修,跌跌撞撞地逃开。修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窄窄的天。我不坏孩子,我不是魔鬼。声音愈来愈轻,最后变成了小声地呜咽。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魔鬼。我快死了,我快死了。小小的修躺在空旷的操场上,冷冷的风带着淡淡的血腥掠过窄窄的天。</P><P>母亲一连几天都寸步不离的守着修。修指式痴痴的发带,母亲开始对他说许多过去事。说他和卡小时候的事,说她与修父亲的事。修的父亲是个军人,但在战争中死去。母亲讲的时候,美丽幸福的脸上陨落一丝黯然。后来她说,她已经决定和杰结婚。就是那天站在门口的男子。母亲说他与修父亲很像,对她也很好,说时又是美好的幸福。
修一直沉默,后来就睡着了。
修有听到了叮叮当当音乐盒的声音。那美妙悦耳的声音。他迷糊地睁开眼,看见有个模糊的身影。他在微笑,修睁大眼去看清那黑色的轮廓。他看清了,那张脸是熟悉的,是那个靠在门口男子的脸。</P><P>修后来平静了许多,他再也没跑出去。他安安静静地看着星蓝拿过来的画册,那些蓝天蓝海,太阳月亮,那些真实的美丽。像阳光一样洒进修的心里。修偶尔会回想起那天看到的月亮,看到的夜空,看到的初阳,看到的地平线,还有镶在他眼中的第一缕阳光。他把它们画下来,从记忆中取出来,他把画给星蓝看,星蓝会嘻嘻呵呵的笑。他们会聊天,会去天台吹风。他会挡在星蓝前面,星蓝靠在他背上。修青色的长发在风中轻柔地飘扬,修队星蓝说,我要做个画家。
城市重建的速度很快,人们对那次袭击也很快的淡忘。金属丛林再次遮挡住了天空,遮挡住了太阳月亮,遮挡住日光月光。只是冷冷的风依旧四处游荡。
后来母亲和杰结婚了,婚礼上母亲很漂亮,穿这长长的白色婚纱,像个仙子。杰也很帅,人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处处洋溢着幸福,修穿着礼服站在人群中观望,看到母亲幸福重开的脸,他心里默默地向上苍祈祷。</P><P>出院的时候,医生把一份检验报告给他,修有“心脏停歇症”。心脏随时有可能停跳一辆分钟。</P><P>出院后,修并未随母亲搬到杰的房子住,他觉得杰豪华富丽的别墅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他还是喜欢原来的房子。母亲刚开始坚决不同意,但修的固执让她的坚决夭折。但母亲会定时会去照看修。
修回到自己的房子后,把母亲的房间改称画室。他不停地把那些鲜艳的照片画到纸上。星蓝也常常来修的住所,有时会留下吃晚饭。星蓝指着放在桌旁的照片问,照片里的男孩是谁?
是卡,我哥哥。修走过去,拿起像框,看着卡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卡,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P>

2005-1-8 17:57 御苑
<P>圣诞节。
城市像涂抹了拙劣的胭脂,妖艳的霓虹统治了冰冷的金属。人们在这隆重的节日挥霍战争遗留下所剩无几的快乐。</P><P>新闻:
今日,帝国军攻击地球军月球基地,所部属的I35舰队受到,上尉,卡,与其几百名士兵阵亡。</P><P>母亲知道的时候,泪水似决堤的江水,白色的衣服上留下大块大块的泪斑。她来到修的公寓,修已经不在了,房间里狼藉一片。</P><P>修站在天台上,湍急的风吹乱他青色的长发。卡。</P><P>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魔鬼,我快死了,快死了。微弱的声音在风中飘得趔趄。一个身影向倒在地上的孩子靠近。修看着远处缓缓靠近的影子,是死神吗?是上帝吗?他们来接我了吗?修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黑色的影子走近,走近。他俯下身子,抱起修。修感觉身体飞了起来。我要上天堂了吗?最后修昏了过去。修迷迷糊糊地觉得像是在船上,周围不停的摇晃,还上下颠簸。他努力撑开眼,周围的事物不停地往后退,后来来到一个很明亮的地方。到处是白色的光。他听到有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医生,医生,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修觉得力气都被抽出体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哒,他感到有炙热的液体滴在脸上,很多很多。然后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修睁开眼,但迎面而来的亮光很刺眼,他的眼眯成条缝。他侧过脸来,看到有人坐在旁边。卡。修的声音很小。
修,你醒了啊,你吓死我了。卡的脸上聚集着惊喜和担忧。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卡,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修伸出无力的左手,小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怎么也抓不住。
卡回到修旁边,握住修的小手,好,我不走,不走。</P><P>卡,你在哪儿?风带走修的眼泪,只留下浅浅的泪痕。
修回到家就病了,病了好几天。母亲叫他搬过去住,但修还是以往的固执,母亲没办法,只能叫来星来照顾他。母亲还是不放心,她说要搬回来住一段时间,但修也不同意,后来星蓝对母亲说,阿姨,你放心吧,我留下来照顾修。</P><P>修开始变本加厉的沉默,有时连续几天都不说话,星蓝已经习惯如此,她每天看着修安静的躺在床上,每天为他做饭,为他整理房间。
一天晚上,星蓝与修在吃晚餐,电视在播新闻:
…………地球军数量锐减,政府决定大规模征兵,只要是满18岁的成年男子…………然后是一些残不忍睹的画面,士兵支离破碎的身体,战舰的残骸,死者家属流者泪的脸。
修匆匆的吃完饭就睡下。</P><P>周围的地面决裂的摇晃,修发现自己站在闪电球馆。人们都朝着安全通道跑去,他回过头,看见破碎的球池里,被碎玻璃刺穿身体的队员,血肉模糊的脸,球池里的液体已被染成暗红色。忽然觉得有人抓住他的手,修回够看,是元。元,元,修大声叫元,但他怎么也听不见只是疯狂的奔跑,把修推进升降梯,升降梯的门缓铪关上,修看见元在微笑。然后一块大的金属砸下来。挡住了修的实现,他感到有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到脸上。升降梯关上门,修不停的叫元的名字。升降梯停了下来,门慢慢的打开,修看见周围是燃烧着的麦田,升起的浓烟熏黑了天,远处有个女还坐在地上哭泣。有只暗红色的蝴蝶饶着修翩翩起舞。那个女还被火焰包住了,哭泣声变成了尖叫。修觉得恐慌,那些噩梦,那些过去又回来纠缠他。那女还已经被火势吞噬。忽然他听到有人唤他,他转过身。看见熊熊烈火中的看。卡,卡。修向卡跑过去,但怎么也接近不了。卡只是看着修,最后大火向卡扑去,卡并未尖叫,而是在火焰中绝望的微笑,像元一样的绝望,像元一样的微笑。修身体瘫软在地上,他双手抱住膝盖,他不知该怎么办,他只能小声的抽泣。他哭累了,哭不出声了,他又听到了那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抬起头。周围的火焰小时了,黑色的浓烟消失了,污浊的天也消失了。一片漆黑,他看见有个男人站在前方,身材魁梧。修。修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男人转过身,一张熟悉的脸,是杰的脸,不,是父亲的脸。修,站起来,站起来。那男人的呻吟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只留下声音不停的回荡,站起来,站起来。</P><P>第二天,母亲过来吃饭,三人都沉默不语。打破安静,我要去参军。
母亲和星蓝停下刀叉,异口同声地说,这不行。
修放下刀叉,我决定了。
母亲与星蓝了解修的固执。
下个月2号,我就满18岁了。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P><P>莲躺在床上,杰,她颤抖的声音显得飘渺。修要去参军。、
杰伸出右手,环住莲。那不是很好吗?修很坚强。
莲扑在杰宽厚的胸膛抽泣,他会死的。
杰侧过身,左手搂过莲,将她抱在环中。轻轻地亲吻莲的额头,右手抚过莲柔顺的长发。不会的,不会的。</P><P>莲站在墓地中,风带着花草的香味抚起莲贴在脸边的头发。她转过身,看到跟前的墓碑前放着一束菊花。她目光往上移,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修。还有他那消瘦的脸庞和青色的长发。修。身子瘫坐在地上。她痴痴地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也离开我。为什么?莲原本明亮的眼眸沉积了太多的伤悲,已变得浑浊不清。</P><P>修去找杰。
杰,你要好好照顾我母亲。
放心吧,我会的。
谢谢。</P><P>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星蓝已经准备好晚餐,修匆匆地吃过后,说要出去,星蓝在洗碗。
修走到门口。蓝,你要不要一起来?
恩?好的。星蓝放下手中的盆子,擦干手就跟着修出去了。星蓝跟在修后面。修带她来到天台,像以前一样。修站在星蓝前面,挡住迎面而来的风,星蓝靠在修的背上,风吹动修青色的长发飘到星蓝的脸上。今晚的月光特别清澈,轻柔的盖在他们身上,修牵起星蓝的右手,轻轻地抚摸她柔软的手指。
星蓝,你不要等我回来。
星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修身后。她知道,这可能是修最后一次为她挡风,最后一次也是唯一次牵起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手指。
他们身后颓败的水泥墙上,那片小小的暗红色的叶子在风中微微摆动。
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整理出所有的画,和那些鲜艳的照片。全部烧掉。
他突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消瘦的脸和青色的长发。他拿起放在一片的剪刀。喀嚓,青色的发丝落了一地。
清晨。
修起得很早,他想最后一次看残缺不全的日出。外面浮着很浓的雾,城市还沉浸在甜美的梦想中。修穿过熟悉的小巷。巨型机械的轰鸣声无情地撕碎破晓前的宁静。凄凉的灯光被禁锢很小的空间内,一丝丝地溅到修脸上。有滴滴哒哒,水坠地的声音。风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窄窄的小巷有单调的脚步回声。
修忽然感到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在血管内静止住。空气被抽去。窒息的痛觉袭击了修的神经。修的身体靠在冰冷的墙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空空的巷子里有的孩子在浓雾中发抖。修倒在地上,呆滞地看着窄窄的天空。我快死了,我快死了。这轻轻的声音像是从心脏发出的。我快死了,我快死了。
卡死了,他不会来了,你也快死了。
一滴水掉进修眼里,湮没了浑浊的眼里那些熊熊燃烧过后的灰烬。
修觉得很累了,他轻轻地合上眼。合上窄窄的天。</P><P>修站在金色的麦田中。东方的太阳温暖地抚慰着修令人怜惜的脸。天是透明的蓝色。他抬起头,感受向往已久的蓝天。修。风带着轻盈的声音,修侧过脸,看见远处有两个人影,越来越近,愈来愈清晰。修看清他们微笑着的脸,是父亲和卡。
修。声音从背后穿透。修回头,是母亲和星蓝。
修。他看见正向自己走来的元。
修。修。修。…………修听到越来越多熟悉的声音。他们带着微笑向修靠近。明媚的阳光散落在这些幸福的脸上。灿烂的笑靥净化出美好的世界,修觉得快乐,他感到幸福。他冰冷的容颜上绽放出温馨的微笑。</P><P>星蓝来到修的住所,修已经离开了。她在整理修东西的时候,看见修唯一剩下的画。
东方是初升的太阳,猩红的地平线上划出第一缕阳光。
西方是一泓皓月,寂寞地挂在深蓝的天际。冷冷的月光柔软地淹没了大地。
月亮与太阳,白天与黑昼。它们交汇的地方是高高的废墟。上面站着一个单薄的少年,青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少年即沐浴着阳光也浸没着月光。他绝望的脸上有一株新生的微笑。
星蓝把画装进画筒。她带着修唯一留给她的东西走出房间。刚开门,莲美丽而忧伤的面容出现在门外。明媚的阳光透过城市的缝隙,照耀两张美丽的脸。相视而笑。</P><P>新闻:
………发现一名青发男子死于外出途中…………
报时:
现在时刻,早上9点整。公元3047年6月1日。</P>

2005-1-8 20:50 飞翔的蜗牛
我想知道是你写的么?

2005-1-8 21:48 安奈可馨
他写的

2005-5-2 13:14 风臣
<P>好长</P>

2005-5-2 18:34 回望天堂
我耐心的看完了,很累!提点意见,因为你过于注重情景描写,细节已经埋没了你的情节,希望改进啦,看前面根本搞不懂你所想要表达的东西,不过后来渐渐入题了,写好长啊,精神可佳

2005-5-2 18:44 安奈可馨
<P>说了很多遍 还是想说</P><P>喜欢 殇 这个字</P><P>也想写有关于 殇 </P><P>可是却不知该如何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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