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2-13 11:41
零度雪
玻璃开口说话，句句都是遗言
男女主人分手了，那只受女主人青睐的玻璃花瓶在最后一片玫瑰花瓣掉落后被掏空闲置在了阳台的一角。每天除了阳光偶尔瞥它一眼和它打个招呼外，玻璃花瓶似乎被人遗忘，独自静静的呆在角落里回忆曾经的快乐。
??那时男女主人还在热烈的爱恋着，女主人喜欢红玫瑰，男主人便每天送带有露珠的红玫瑰给她，女主人会像欢快的鸟儿一样第一时间向它“飞”来炫耀着将红玫瑰填入它张开的嘴里，起初玻璃花瓶很是不乐意，因为玫瑰刺尖抵着它坚硬的身体很不舒服，唯有花儿的芬芳和花瓣掉落时刹那的优美舞姿使它陶醉。当花儿大朵大朵的盛开时，连热情的阳光都忍不住投来艳羡的目光，轻吻着美丽的花瓣，余光洒在玻璃花瓶臃肿腰肢上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每当此时玻璃花瓶就觉得拥抱别人的幸福也是一件美差。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玻璃花瓶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一天阳光悄悄地从自己的脚尖处溜走，不再留恋花瓣时才发现自己紧抱的不是娇艳的花朵而是枯黄的枝节。当女主人捧起臃肿的玻璃花瓶噙满忧伤的眼神让玻璃花瓶不知所措，两行清透的热泪顺着女主人瘦削的脸颊“吧哒吧哒……”跌落到枯枝上绽开了晶透的泪花，顺着玻璃花瓶的脸拉成长长的线条。
??每次回忆玻璃花瓶总是很纳闷，是不是世间所有的爱情都是笑着开始，哭着结束呢？而自己的爱情会是怎样的开始与结束？想到这些时天就黑了，懒散的玻璃花瓶就着夜色沉沉睡去。习惯了日复一日地回忆与自问，渐渐的玻璃花瓶觉得自己老了，天空的颜色渐渐的模糊了，仿佛一切都蒙了一层灰。
??“滴哒滴哒……”睡梦中的玻璃花瓶被清晨的一阵喧嚣吵醒。水滴顺着雨棚滑落到玻璃花瓶的身上心里，划出一条条晶莹，一种久违的清新与明亮，太久没有洗澡了，玻璃花瓶贪婪的享受着雨水轻柔的洗涤，惬意极了，像极了女主人用柔软布擦拭的亲切。玻璃花瓶静静地看着雨水一点一滴填满自己饥渴已久的心房，渐渐地玻璃花瓶的心荡漾了起来，水珠滴落溅起水花此起彼伏，如同少女的芭蕾轻巧优美，让玻璃花瓶陶醉不已。
??一片耀眼天放晴了，望着在阳光下闪烁如同精灵的雨水闭上疲惫的双眼沉沉地睡在自己的怀里，玻璃花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爬上心头。天空变得如此清澈与蔚蓝，风透着清新的味道轻抚着熟睡的雨水一下下，连停在对面树上的鸟儿也唱起了悦耳的歌声，玻璃花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堂。
??“嗨，我叫雨水，你呢？”清脆的声音拉回了玻璃花瓶的思绪，不知何时雨水已醒来正在和风嘻戏着。“我叫风，能请你跳舞吗？”“当然。”风和雨水在玻璃花瓶的怀里轻盈舞蹈着，波纹抚摩着玻璃花瓶一缕缕的温柔。很多天，风总会按时来邀请雨水起舞。“他们配合的真好。”玻璃花瓶心里想，“如果我是风该多好，可以握着她柔嫩的手翩然起舞。”玻璃花瓶羡慕极了风的舞姿，更多是对雨水的仰慕。
??当风和雨水舞毕休息时，雨水终于注意到了坚硬但圆润的玻璃花瓶，“你是谁？”雨儿试探地问道。“它不会说话，不过我们都叫它玻璃。”风接过去说，“我认识它很久了，从来不曾听它说过话。”“玻璃真可怜。”雨水爱怜地抚摸着玻璃花瓶晶莹的身体说道。“玻璃，我能请你跳舞吗？”“哦，它是个笨拙的懒家伙，甚至连洗澡都不曾看它自己动手，它唯一的朋友就是刺眼的阳光，没人愿意和一个不会说话不讲卫生的家伙做朋友。”玻璃花瓶听着风对自己不屑的评价难过极了，但是风说的确实，除了阳光仍然偶尔来温暖它冰冷的身躯外，没有人愿意接近肮脏冷漠的它。“可它有一颗宽容的心，在我离开云妈妈颠沛流离到这里时只有它愿意收留我。”说完，雨水抿紧双唇坚定地看着风。风振了一下，引起阵阵涟猗，“可你别忘了是你冲刷了附着在它身上厚厚的灰沙，它才重新呼吸清新空气的。”
??接下来的日子，风仍然来与雨水嘻戏起舞，可雨水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当风离去，雨水总会轻靠在玻璃花瓶圆润的臂膊上轻轻叹息，叹息声拂过玻璃花瓶的心起了层层皱褶。“玻璃我喜欢你，虽然我们不曾对话，不曾起舞，但你的胸襟超过风的柔情折服了我，你喜欢我吗？”雨水喃喃道。玻璃花瓶兴奋极了，一度以为雨水会被风的柔情带走而黯然伤神，没想到雨水她喜欢的是自己，但是玻璃花瓶并没有回答雨水，因为爱所以无言。
??玻璃花瓶的冷漠伤透了雨水的心，身形日渐消瘦。让玻璃心疼无比。终于当雨水的眼泪再次滑过玻璃花瓶心尖痴问时，玻璃花瓶忍不住开口了：“我”……好痛，来自心底的剧痛使玻璃花瓶闭口强忍。“你什么，快告诉我。”雨水追问。“我爱你！”玻璃花瓶在心底喊道。可雨水没有听到，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眼泪正顺着玻璃花瓶心底那道深深的裂痕渗漏。“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如果喜欢你为什么不说？”雨水的忧伤与无助让玻璃花瓶不知所措，自责自己的无能，连说一声“我爱你”都不能。
??风来了，牵起雨水瘦弱的纤手“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幸福。”雨水无言，只怔怔的看着玻璃花瓶，忧郁的眼神让玻璃花瓶的心都要碎了。“对不起风，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我不属于你，你包容不了我，我只能属于玻璃。”风抱着头跌撞着，为自己轻薄的身躯不能承受雨水的深情懊恼，一阵咆哮后风带着伤痕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雨水喜欢靠在玻璃花瓶圆润的臂膊上晒太阳，然后一个人喃喃自语。宁静安闲的日子每天重复着。渐渐的雨水不再自喃了。玻璃花瓶和雨水慢慢地习惯了这种相依的没有话语的生活。一天中午，玻璃花瓶像平时那样和雨水沐浴在阳光里沉默着，“玻璃我要回家了。”雨水打破了寂静。“云妈妈让阳光捎口信了，她想我了。”说完便轻盈地拉着阳光的手顺着玻璃花瓶日渐混沌的身体升腾开了。玻璃花瓶仍然缄口不语，眼睁睁看着阳光带着雨水飘远飘远……
??“你后悔吗？”阳光再次光顾阳台时问玻璃花瓶“你爱过雨水吗？如果爱你为什么不对她做最后的挽留？”阳光逼问道。“我不后悔，从雨水来的第一天，我便爱上她。”玻璃花瓶强忍身体破碎的疼痛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喜欢她，她的一腔柔情就不能换你的一句对白吗？”阳光非常不解玻璃花瓶对雨水的爱到底是什么。“其实每天我都在心里与她对白，只是雨水她没有听到。我们玻璃家庭心里有爱不能言爱，雨水她在我心里。”“可……”阳光还想再追问时，只听“彭嚓”一声，玻璃花瓶在阳光下变成了一堆碎玻璃片，“可雨水她能知道你的爱吗？”阳光喃喃道。一滴水顺着阳光的眼角滑落，坠向一地的玻璃碎片。原来雨水一直躲在阳光的眼里，每日里悄悄轻抚着玻璃花瓶坚硬圆润的臂膊。
??终于明白，玻璃开口说话，句句都是遗言。而雨水则为它们的爱情划上了完美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