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4 21:27 khaki
生活

  生  活
在接下来的描述里我将奉献出我最平凡最高二最乏味也最值得纪念最孤独的一天。希望你能禁闭双眼回忆一下,看看这是否与你心中所想的寂寞完整契合。
7:00 a.m 急急忙忙从床上蹿起,边洗脸边跟着录音机读外语,经常不在家吃早餐,饿肚子奔向学校。迟到是不被允许的,你永远得做个超人。
8:00 a.m 开始上课。窗外春光惬意,教室里沉沉欲睡,文科班的春夏之交是困倦的,有些温暖,优柔和透明。有些心情就像冷静的音乐,跳跃,隐忍,莫名的焦躁。这让我想起了周嘉宁,她描述这段岁月的时候用的最多的是孤独。无论我们有多么努力的背古文做习题,这终不免是为了填补心中那一点空白或者喧嚣的罅缝。
历史课真的很无聊。
11:15 a.m 课间,很久以前在心里认定绝交的朋友来还我书。没有任何铺垫,忽然的,或者改用徒然的。我们说笑着问候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谁也不提起那段充满隔阂的日子和伤害。这让我想起了《年华是无效信》里那两个陌生熟悉伤害却最终完整的女孩子。互相对峙着却依然并行,一个仍然会勇敢的为另一个辩解甚至与他人争吵。这样的感情是疏离也奇怪的,矛盾得像一场情节泛滥的劣质电影。可是当我意识到我已成为另一个主角时,一切都已结束了。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然而山不过来,你便过去。
6:00  p.m 以前觉得不以为然的作法现在我也开始做。坐在放学很久的教师里,值日生们在旁边做卫生,烟尘飞扬。而我就在座位上写字。黑色的笔,有点漏墨,纸片是小小的被撕碎的杂乱的作业纸。胡乱涂鸦是一种最好的状态,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挂念不用矫情和做作。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像个失去记忆的人,边咳嗽边感动边怀念着。
9:00 p.m 今天晚自习就坐在一个小学同学后面。他是以前的班长。已经很久都没有接触过了。发现他还是像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骨瘦,个高,爱穿白衬衫,打扮得像个王子。在日光灯下衬衣像是一团模糊的旗帜。他的蝴蝶骨很突兀,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短,只是声音变了,样貌更成熟了。记得我们小学那会儿,小屁孩一个个都很成熟了,爱拿班长说事儿,几乎班里漂亮姑娘都和他传过所谓的“绯闻”。他总是很好脾气的笑笑不予回应。记忆里也只剩下那些淡淡的笑容了,模糊得很。想来也是过了很多年了。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故意从他身边走过,用力的盯着他,他抬头看着我。只是那么一瞬,我读懂了那种陌生和疑惑。
他已经记不得我了。
当然,我也不是当年丑陋渺小自卑内向的我了。
只是,一切都不再了。
11:00 p.m 晚自习回家,很累。
终于抑制不住,趴在桌上,困倦的睡着了。
梦里是一些清醒的时候描摹不出的场景。潮湿得像是洇过的旧照片。童年的合欢花树,拔河,微笑,朗诵,自卑,五月,哭泣,成长,唱歌,弹琴,喇叭花,爬竿,沙坑,风衣,背心,汗衫,窄小的门,通道,校长室,教学楼,秋天,朋友,比赛,拍照,玩耍,掘笋,悲伤,结束……影像残缺而单一,只能用单个的名词排列出来,可是我知道那些老情节老地方,种满了芭蕉的花坛和挂着可笑的哨子的体育老师……曾经种种在梦里轮回着,仿若剪辑倒带的光影。色泽时暗时明。
梦里,繁花曾似锦。
梦醒,却唯见花落。
12:00 p.m 撑起来想看望塞宁的书。
《珍珠饭店》。
那些故事纷纷印满了传奇的色彩,这种色彩是老上海独有的古旧和新潮。就像一束朝阳顺着窗棂射进房间,房间里堆满了戏服,珠片闪闪,青衣长袍的一角被映的华光万丈。房间里有灰尘的味道,疏落却恰如其氛。小裁缝睡着了,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手里紧攥着暗红色旗袍的袖口,那里的针脚还有些缺,可是小裁缝熬不住了,终于沉沉睡去。黎明的时候,这一切都是安静的,偶尔恍惚的有电车经过咣啷的响声,然而幕布陡然落下,鸽子扑棱棱的冲出楼阁,黄浦江上的油轮汽笛开始长鸣不止,尔后穿着怪诞的人跟出来,唱着阴翳的段子。
那时一出出悲剧,嶙峋的悲剧。
塞宁不是上海人,她给我的感觉却是十足上海味。
毕竟这些故事太类似,未不及思索和玩味便匆匆隐退。
回忆之前,茫茫如梦醒,
忘记之后,方知梦中还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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